车 轩
一本轻而薄的《漱玉词》,承载了你多少思念。
一束“犹带彤霞晓露痕”的梅花,又寄托了你多少柔情。
你是如此娇羞的少女,“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你是如此豪迈的巾幅,“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就是你这样的一个奇女子,在千百年后,依旧回荡在人们的心中。
多少年了,明水镇的海棠几度花开花谢,雨疏风骤后仍是绿肥红瘦。眼前又是你,十六岁的清照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的美好画面。那时的你是如此的婉约美好,柳眉如水般地伸展开来,见客人来,你红了脸颊,窘迫紧张地含羞而走。年少的你在经历政变大波之后,与夫婿明诚在你们的住所“归来堂”过着悠然闲适的生活,转眼就是十年。然而世事难料,你心爱夫婿的远任让你唱了千万遍《阳关曲》,却最终唯有孤单地凝视楼前,注满你们离愁的流水。你夜驻西窗,日夜企盼,令你“人比黄花瘦”,盼来的却是夫婿将要离世的消息,你快马加鞭赶过阳关去,却只能与夫婿生死离别。
你与“乌有先生子虚子”为伴。舟轻愁浓,你生怕小船载不动你的许多愁。那时温婉的你却已经消失不见,你已变成一个发出“流离苦,几时休”感慨的女子,一个“欲语泪先流”的女子。你却并没有,因此沉沦,屈服于命运。你用悲凉凄婉的笔调记载了国破家亡、江山不再的哀伤。
你在与赵君阴阳相隔三年后大胆再嫁,婚后发觉张汝舟之恶又将之告上朝廷,你一如从前的敢爱敢恨,你冲破了封建时代的陈规,成为了反封建礼教束缚的女中英杰。
日渐衰老的你看破了世间红尘,你勤集《金石录》,泪洒《漱玉词》。磨难与岁月让红颜老去,你亦然如此。年少时的你便知刹那芳华,夕阳时节的你更加平静地接受衰老。云鬓灰暗的清照依然热爱自己的国家,以你老病之身发出“欲将血泪寄山河,去洒东山一抔土”的豪言壮语,你明澈的眸子中反射出如风华时代一样卓越的政治见识和眼光。
你在孤独和寂寞中度过了晚年。你在元宵这样的佳节中,也只是偷偷的撩起帘子,“听人笑语”。热闹是别人的,快乐也是别人的,孤孑一身的词人什么也没有,完全沉浸在对昔日美好记忆的追忆中。公元1156年,你在回忆中走完了坎坷的一生,宁静地闭上了双眸,享年七十二岁。
夕阳岁月的你就像是红莲一样,没有因为孤独而沉沦,在经历过风雨的考验后,你反面放射出越发红润的光泽,红得深沉,红得热烈,一如当初的那个书香才女,美丽而端庄。
你离我们远去了,你没有弟子也没有儿女,然而你那些婉约沧桑的诗词却在世间的轮回变化中得到永存。在品读你的诗词时,我看到了你这个身世坎坷的女子。从你温婉的回眸中我得知,你已经找到了让你沉醉的那条漫漫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