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流动人口避孕节育宣教和药具服务的定性研究

黄少芬　冯　琪　韩春艳　谭电辉　黄维浩

【摘 要】 目的:了解在流动人口中开展避孕节育宣传教育和药具发放服务的情况、存在的问题、评价及建议等，为今后开展全面干预服务提供依据。方法：采用预先统一设计好的访谈提纲，分别对深圳市南山区试点工厂人事干部和流动人口进行面对面式访谈。结果：调查对象认为提供计划生育宣教的最佳人选是计划生育中心的宣传人员和计划生育服务中心的医生，宣教的最佳形式是集体讲座、发放宣传册和观看VCD宣教片，最想知道的避孕知识是可能出现的副作用和避孕药具的有效性，最好的宣传时间是利用晚上和节假日等业余时间每季度开展一次宣教活动。大部分的人愿意接受免费发放的避孕药具，最希望从工作单位获得避孕套。但现有的药具发放网点以社区工作站为主，网点的设置和药具数量不能满足流动人口的总体需求。目前获取免费避孕药具最大的障碍是不好意思和不方便领取。结论：加强宣教的力度，选择适合流动人口的宣教形式和内容开展宣教工作，提高流动人口避孕节育知识水平，减少非意愿妊娠伤害率。加强对药具工作的重视，增加免费避孕药具的供给途径，在流动人口众多的工厂宿舍、厂医务室设立免费发放点，尤其是要考虑到未婚青年的隐私性，多提供自主性强、自由度大、保密性好的获得途径，以提高流动人口获取避孕药具的便利性。

【关键词】 流动人口； 避孕节育； 宣传教育； 药具服务

流动人口是城市中的弱势群体，大量研究表明，由于该群体受教育程度相对较低，自我保健意识差，能力欠缺，使得他们面临巨大的生殖健康隐患，流动女性的生殖健康正受到不安全性行为、性传播疾病、非意愿妊娠和人工流产的威胁[1-4]。为了解在流动人口中开展避孕节育宣传教育和提供避孕药具服务的情况，我们对试点工厂人事干部和女工进行调查，为今后开展全面宣教干预的实施提供参考依据。

1 研究对象和方法

1.1 调查对象

年龄15~49岁的非深圳户籍、未采取长效避孕措施（包括结扎、上环和皮下埋植）、有过性生活且正接受宣教服务、药具发放服务的流动人口妇女、试点工厂（华丝制衣厂和珀金埃尔默公司）人事干部。

1.2 调查内容

针对流动人口所开展的避孕节育宣传教育和药具发放服务的内容、形式、满意度、不足和建议等。

1.3 调查方法根据课题方案，我们分别于2007年9月和2008年5月，对两个试点工厂女工、人事干部共24人，进行个人深入访谈或小组讨论等定性研究。参加访谈的研究人员经统一培训，采用统一设计的访谈提纲，主持个人深入访谈和小组讨论，同时进行现场录音、记录，最后整理、归纳总结各种资料。资料整理过程中严格控制人为因素的影响，并尽可能实际的反映被访谈者的观点。

2 结果

2.1 宣教服务发现

2.1.1 获得避孕知识的主要途径 流动人口避孕知识来源由高到低依次为：书报杂志、广播电视、计生宣传资料、计划生育工作人员、同事、亲戚朋友、培训讲座、互联网，从父母和学校获得的较少。

2.1.2 宣传教育方式 在宣教干预期间，我们对试点工厂采取了组织专题讲座、发放宣传资料、设置宣传栏、开展同伴教育等多种宣教方式，工厂人事干部和女工对不同的宣教方式效果有不同的看法。

2.1.2.1 宣传资料 由于工人平时工作忙、上网的机会少，普遍认为看宣传资料方便，还可带回看，是最适合的宣教形式。女工表示：“平常工作比较忙，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时间，发点宣传资料我们自己看，这样挺方便的。”

2.1.2.2 宣传画 在厂区、员工宿舍等流动人口较多的地方设置宣传栏、张贴宣传画，员工看宣传画的时间灵活，既能美化环境，又能达到较好的宣传效果。人事干部：“员工大多是住集体宿舍，所以在宿舍贴些宣传画效果比较好。”女工说：“在宿舍贴的宣传画很好，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

2.1.2.3 VCD 在工厂阅览室、员工宿舍的娱乐室播放避孕知识VCD，工人可利用晚上和周末等休息时间观看，充分利用了工厂现有的资源。女工说:“看VCD片，图文并茂，动静结合，有声有色，直观讲解清楚，即能丰富业余生活，又提高知识。”

2.1.2.4 讲座 工人们普遍喜欢听讲座，认为效果好，还可当场提问题；但人事干部担心较多的讲座会影响企业的正常生产而有所顾虑。一位人事干部表示：“工厂的生产量比较大，员工平常都比较忙，经常组织讲座领导也怕会影响工作，但偶尔上一、二次还是没问题的。”而工人则表示：“专家讲课讲得很好，一下子学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识，以后一定用得着。”

2.1.2.5 专线电话 专线咨询电话具有操作方便、保密性好、避免当场咨询的尴尬等优点，部分工人比较喜欢。一位女工说：“这种问题不好问别人，如果有医生可以咨询是最好的，有电话咨询也可以。”“因为时间有限，提供的现场咨询时间不够，如果有专门的电话咨询就好了。”“平常碰到避孕方面的问题也不好去问厂医，如果有电话咨询最好。”

2.1.2.6 网络 受流动人口的住宿环境和经济条件等限制，他们较少利用网络。

2.1.2.7 手机短信 虽然手机在流动人口中较普及，但多数工人认为用手机短信接受教育不方便。一位女工表示：“不太希望用手机短信接收知识，内容有限，有被骚扰的感觉。”

2.1.2.8 同伴教育 “同伴性教育”是发达国家较流行的一种性教育方式，是利用同伴之间的信任感，通过榜样的示范带头作用，对同伴施加潜移默化的影响。国外研究证明，同伴因素是决定人的行为的极重要因素[5]。人事干部认为：“女工组长工作比较稳定，综合素质较高，有一定的亲和力，员工相互接触的时间多、容易沟通，对她们加强宣传，在需要时可以再帮助同事。但是，她们毕竟不是专业人员，能掌握的知识有限，只能是尽量提供一些相关的信息。”

2.1.2.9 岗前教育 流动人口流动的目的是为了再就业，把避孕节育、生殖健康等知识加入到岗前培训内容中，向新职工发放宣传资料，能确保所有入职工人都获得教育机会，有利于宣传活动的可持续性。女工认为：“如果在岗前教育有避孕知识方面的培训，应该会受欢迎的。平常接受的健康教育太少了，没这种机会。”

2.1.2.10 文艺活动 文艺活动是企业管理层与工人在工作时间以外相互交流、丰富工人业余生活的一个好机会。利用这段时间对工人开展避孕节育宣传教育，可起到活跃晚会气氛、宣传教育双重作用。一位人事干部表示：“每年公司也会搞一些文艺活动，下次活动时，安排一些避孕知识方面的有奖问答，效果应该会不错，可以把安全套当成小礼品发放。”

2.1.3 宣教时间 由于工人平时工作量大，休息时间少，也为了尽量减少对日常生产的影响，工厂管理层和工人都认为利用业余休息时间开展形式多样的宣教活动是最适宜的，如晚餐休息时间、周末和节假日等，一般一个季度开展一次活动较好。

2.1.4 宣教内容 流动人口普遍认为宣传资料的形式不重要，关键是内容要简单易懂，希望多了解各种避孕药具的使用方法、适应症、优缺点，多了解常见乳腺病和妇科疾病的防治等知识。宣传材料中应增加一些服务信息，如在哪里可获得免费药具、热线咨询电话以及紧急避孕救助等。

2.1.5 对意外妊娠的看法 流产妇女基本上都认为现在社会上对人工流产的观念已经改变，没有太多的社会谴责或舆论压力：“现在做流产挺方便的，现代社会对人工流产也较看得开。”“现在比较开放，觉得不需要怀孕，就流产。”有的未婚女性认为：“意外怀孕做人流就没事了，可以自己解决，不会被父母知道。”她们都知道流产会造成身体和心理不同程度的伤害，尤其是未婚流产和重复流产：“人流很痛苦、挺可怕的。”“做人流就担心很痛，而做药流就担心药流不全了还要再做一次。”“流产后身子虚，保养不好以后会对身体有伤害，恢复挺难的。”“流产多了，将来真正要怀孕时可能怀不上。”。

2.2药具服务发现

2.2.1 药具获得方式 流动人口获取免费药具的方式主要有四种：一是社区药管员在上门登记信息时发放；二是在各种节假日，如春节元旦宣传月、三八妇女节、艾滋病宣传日等开展户外宣传活动时，宣传人员发放，一年大约10次；三是到计生中心接受服务时，特别是做人流手术的，或医务人员下社区、工厂为女工做体检时也给她们发放免费的避孕药具；四是流动人口主动到药具发放网点领取，如区药具站、各计生服务所、社区工作站等，工厂医务室、物业管理处、药店、超市及自动售套机也是部分流动人口获取避孕药具的途径。但是药具发放网点的分布还不能满足大多数的流动人口，许多流动人口都表示希望可以在工厂获得免费的药具。有女工表示：“在工厂的医务室比较好，上班抽个空就能拿到，不耽误时间。”“希望在工厂和宿舍随时可以拿到避孕套。”

2.2.2 获得药具品种 免费的药具主要以避孕套为主，其次有短效避孕药、探亲避孕药、紧急避孕药、避孕栓、避孕膜、避孕凝胶等。也有少部分人认为免费药具质量不好，愿意到商场或药店自费购买进口避孕套使用。

2.2.3 获得药具数量 流动人口表示一般药具管理员、计生宣传员每次只发2至3盒避孕套，而开展活动的次数并不能满足他们的日常需求。而流动人口工作、生活的地方到药具发放点不便利，且一次也不能大量领取，所以对于流动人口来说，免费的避孕套数量不能满足他们一般的需求。

2.3 药具宣教和发放服务的不足

2.3.1 宣传不足 发放网点宣传不足，很多人不知道在哪里可以领到免费避孕药具；对流动人口的思想教育不足，很多人不好意思去领取免费的避孕药具。一位女工说：“单位里有时会有避孕套领取，但没有结婚，不好意思去领。”

2.3.2 网点分布不足 现有的药具发放对流动人口的覆盖面还较小，药具发放网点主要是各社区工作站，而工作站的发放时间与流动人口的工作时间一致，流动人口在下班后无法领取。虽然已经在流动人口多的娱乐场所增加了部分网点，但还是未能满足大部分工厂流动人口的需求。

2.3.3 药具数量不足 由于现有的免费药具经费是根据常住人口数下拨的，但深圳常住人口与流动人口数目比例倒挂，流动人口使用的药具数量远远大于常住人口，导致避孕药具的总数量不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2.4 避孕节具推广宣传和服务效果

2.4.1 宣教效果 在试点工厂开展避孕节育宣教工作后，逐渐获得工厂管理层和工人的认可和支持，宣教的重要性和效果日益突出，认为这不仅保护了工人的生殖健康，提高了生产时的积极性和效益，又提高了企业的生产效益，是个双赢局面。一位工厂人事干部说：“自从开展避孕节育生殖健康教育以来，女员工休人流假的人数大大减少，既保护了女工的身体健康，又节约工厂的生产成本，提高了生产效率，领导很支持这种避孕节育知识宣传。”工厂女工表示：“原来不知道各种避孕药具的优缺点，现在听课了，看了宣传材料，心里就有数了，万一出现问题也知道怎么处理。”许多女工反映，以前她们有许多这方面的问题，但一直不好意思问厂医，现在接受了相关的宣传教育后，思想观念上发生转变，现在遇到问题会主动找医生或专家咨询。

2.4.2 药具服务效果 通过在试点工厂的宿舍区安装了免费避孕套发放专柜，根据避孕套的使用量提供定期送货上门和需求送货上门服务，使流动人口可随时随需获取免费的避孕药具，避孕套使用意愿和使用率明显提高。工厂人事干部表示：“员工对避孕套的需求很大，三箱没两天就发完了。在宿舍安装免费药具发放柜，宿舍有专人管理，没有就及时补充，这样很方便。”“很多员工反映在宿舍安装免费药具发放柜很好，很方便，以前要去社区工作站拿，经常没时间去，只有在超市买，现在有免费的，可以节约一些费用。”工厂女工表示：“有时在街上碰到计划生育宣传活动，会上前多要几盒，留着慢慢用。看到宿舍安装了免费药具发放柜，也拿过两次，很方便，拿的时候也没有人看到，对未婚的人来说是比较好的。”

3 讨论

3.1 流动人口是社会的弱势群体，已有研究结果显示，外来未婚妇女的避孕知识贫乏，近半数的人对几种常见的避孕方法一无所知，仅1.41％听说过紧急避孕药[6]。流动人口生殖健康知识的缺乏，将直接影响这些流动育龄人群的避孕行为。因此，全面掌握现有针对流动人口开展的避孕节育宣教活动和提供的避孕药具服务情况显得十分必要，可为以后开展全面的宣教干预措施提供依据。

3.2 宣传教育是通过一定的宣传和教育手段，引导人们在认知、信念、态度和行为方面发生改变，减少高危行为，建立健康的行为，提高自我保护意识和保护能力[7]，对促进流动人口的生殖健康有着重要作用。应针对流动人口文化水平不高、知识的盲点和主要需求，开发出通俗易懂、内容丰富、信息齐全的宣传小册子，以便于发放和保存。内容应该包括详细的知识和服务信息，如各种常用避孕药具的优缺点、使用方法、适应症、免费网点的地址和咨询电话等。在流动人口中普及避孕节育知识的同时，可与计生中心的各大职能相结合，宣传生殖道感染、艾滋病防治和出生缺陷筛查等内容，使更多的流动人口获得更好的健康教育和服务。

3.3 工厂是流动人口生活、工作和学习的主要场所，因此，充分利用企业现有的阅览室、娱乐室等公共设施，在工人业余休息时间播放生殖健康教育VCD、在阅览室放置宣传资料、粘贴宣传画等，既不影响日常生产，在丰富工人业余生活之时又学到知识，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3.4 在常规的避孕节育知情选择教育中都是以已婚育龄妇女为主要的教育对象，但随着社会的发展，思想观念的转变，许多未婚青年都有婚前性行为。据调查研究，全世界每年有10％～14％的未婚女青年发生非意愿妊娠，其中发展中国家约占20％～60％，每年在发展中国家至少有200～440万次人工流产[8，9]。因此，宣传教育的对象应逐步扩大范围，把未婚男女青年都列入到教育对象中，使其在发生第一次性行为时就主动采取有效、安全的避孕措施，减少发生意外妊娠的几率。

3.5 避孕药具的可及性会影响到流动育龄人群的避孕行为。本调查发现，许多流动人口愿意使用免费的避孕药具，而现在没有使用或没有坚持每次使用是因为不好意思去拿和领取不方便。因此，应加强领导对药具工作的重视，争取地方财政对流动人口使用药具的经费投入。根据流动人口的密集程度，在流动人口集中的生活、工作区域，如工厂宿舍、城中村等地灵活、适当增加免费网点的设置，提高流动人口获取避孕药具的便利性和保密性。同时要扩大宣传广度，充分利用各种媒体进行宣传，在发放的宣传资料上应详细说明领取免费药具的网点和电话，对首次领取避孕药具的对象提供咨询，说明优缺点、适应症、禁忌证、副反应及不良反应及时处理等知识，由服务对象根据自身状况知情选择。积极探索新的发放模式，如在社区物业管理处、工厂、酒店等娱乐场所设置避孕套发放箱，使流动人口可以24小时随时随需领取到免费的避孕药具。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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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超华，赵双玲，高尔生．城市外来青年女工的生殖健康状况与需求[J]．人口研究，2001，25(3)：61-64．

3 郑立新，朱嘉铭，田佩玲，等．广州外来未婚年轻女工避孕药具的使用情况及影响因素[J]．中国计划生育学杂志，2000，(8)：360-362．

4 赵东霞，郑真真，张立文，等．太原市外来年轻女工性健康状况及服务需求．青少年及未婚青年生殖健康现状、展望及策略[M]．上海：第二军医大学出版社，2002，231-233．

5 Ziersch A．Gaffney J，Tomlinson DR，et al．STI prevention and the male sex industry in London：evaluating a pilot peer education program[J]．Sex Trans Infec，20OO，76：447-453.

6 武俊青，陶建国，郑玲，等.外来未婚育龄妇女“以现居住地”为主的流动人口计划生育综合干预效果评价.青少年及未婚青年生殖健康现状、展望及策略[M].上海：第二军医大学出版社，2002，223-30.

7 黄红. 在青少年中开展预防艾滋病健康教育[J]. 中国儿童保健杂志，2004，12（4）：324-326.

8 De Bruyn，Maria，Packer．Adolescents，unwanted pregnancy and abortion．Policies， counseling and clinical care[J]．Chapel Hill，NC，Ipas，2004，5：1-56．

9 Chris Magnusson．Adolescent girls sexual attitudes and opposite—sex relations in 1970 and in 1996[J]．Journal of adolescent health，2001，28：242-252．

［收稿日期：2009-0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