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亮光

王贞虎

1995年7月25日，苏兰·托布斯出生在盛产大蒜的加州基尔罗伊市。她的母親多病，几年前，医生就告诉她不可能再有小孩，而她却怀了双胞胎，其中一个三个半月时胎死腹中。只有苏兰没有放弃生存的勇气，顽强地来到这个世界。

两年半后，苏兰被诊断患上癌症。这是一种生殖细胞癌，每年7500个患癌症的孩子中，只有75个患的是这种癌症。医生说，患上这种癌症，一般患者不可能活得太久。

但苏兰的父母决定跟上天赌一把，为女儿完成手术。要化验病因，医生必须从病人的骨盆中抽取骨髓。为此，在接受骨髓移植前，患者必须经历近两年的化学疗法。那是一个威胁生命且不能预测结果的手术，骨髓移植和接近致命的化学疗法往往使患者徘徊于生死之间。而在化学疗法之后，患者也许还会终生瘫痪。可手术结束，小小的苏兰没有倒下，她勇敢地迈开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看着孩子行走的姿势，母亲喜极而泣：“我亲爱的宝贝，她的生存意志简直不可思议!”

就在那一年，圣塔克拉拉举办儿童盛会，主持人将唯一一个奖杯奖给了这个坚强的孩子，以鼓励她不屈不挠的勇气。也就在进行化疗期间，徘徊在生死线上的苏兰，家人知道她行将离去，聚在她的床边。鼓励她走向通往“光”的隧道，走向有天使的那条路。

出院后，小苏兰也未能脱离生命危险，病魔随时会突然复发。但苏兰总是精力十足，充满着对周遭事物的关心与爱。短短几年间，她亲眼目睹跟她一同住院的太多太多的小朋友被死亡带走：因为化疗，她的头发全部脱落，但她依然笑对人生。有天，苏兰跟母亲到杂货店去，有个友善的人对她们开玩笑：“你把这个小男孩的头发剪得太短了!”她没有感到受伤害，只是说：“先生，对不起，我是一个患了癌症、快要死的小女孩。”有天早上，她不断地咳嗽，母亲担心她癌症复发，提议她必须再到斯坦福儿童医院去，但她坚称自己很好，不想让母亲太过担心。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斯坦福儿童医院，苏兰盖着她温暖的旧毯子，不住地呻吟，麻醉作用已经消失，她打嗝而且呜咽，但她却为了周围人的安宁强忍痛苦。她睁开眼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问妈妈：“你好吗?”母亲说，我很好，你呢?在打嗝和呜咽结束后，她回答：“我很好。”

在家庭保险不够支付苏兰的医药费时，9岁的小苏兰直接和当地的基金筹措人打起了交道。她走进基尔罗伊罐头工厂，走向她所看到的每一个人，并和他们谈话。她对每个人都充满微笑：“我患了癌症，可能会死。”看到这个满头脱发却一脸阳光的小女孩，那些基金筹措人说，“给她她要的任何东西!”

2007年12月25日，寒冷的加州基尔罗伊市没能留住小苏兰最后的脚步。一束洁白的鲜花摆放在城郊公墓她小小的墓碑前。她的周围，是几座跟她同样身患绝症的孩子的墓碑。默默地注视着这几座墓碑，回想起女儿生前的点点滴滴，苏兰的母亲含泪说道：“他们用心度过短暂人生。他们本身自然重要，但周围世界对他们来说，似乎更为重要。”母亲在苏兰的墓碑上，刻下这样一段话：“愿你和其他天使们手牵手。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我们的爱。”

2008年1月12日，基尔罗伊当地的报纸《快递报》刊载了小苏兰生前的小病友——12岁的丹米·达斯在苏兰去世前写给她的信：

“勇敢地走向亮光，苏兰，比你先走的人正充满期待地在等你，他们会敞开双臂，以最让人感到愉快的爱、欢笑和情感来欢迎你。苏兰。那儿不再有痛苦，更不会有悲伤。我们舍不得你离开，但我们仍赞叹你的勇气。被你感动的心，永不会失去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