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和婴儿

2009-06-24 07:45韩永飞
杂文选刊·下半月 2009年5期
关键词:普世婴儿人类

韩永飞

当我们面对一个婴儿时,无论他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黑是白,都会发自内心地喜爱,至少不会有厌恶和憎恶的感觉。

当看见成人时,我们心中的文化潜意识开始流动,在流动中人的特征和行为都有了色彩:有的被厌恶,有的被喜欢,有的被敬而远之,有的道不同也不相为谋,甚至有的人还要被排斥在类群之外。

而婴儿的眼中,无爱憎,无排斥,也无恐惧。

是什么给人们的情感赋予色彩?最根本的还是文化。有史以来的文化基本上都没有逃脱政治和权力的染指,在权力的保驾护航下它以不同的意识形态和思想学说为轴心在五花八门的轨道上运转着,或为部分群体和权力的标榜,为政治摇旗呐喊。美国国家利益至上的文化决定了其对内施仁,对外施暴的政治策略;华尔街经济利益至上的文化决定了其利己而计算他人的经济特征;有人对大师称号的自喜说明了他追求的不是文化,而是名利,可以断定的是他仙去之后,大师的称号也就随风而去。

名是写在水上的东西,随风即逝,亚洲文化对此的认识并不深刻。我们看到许多墓碑,但能刻到墓碑上的东西不多。前总统、前省长之类的称呼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敢写。对大师和圣人的盲目追捧只会出现在有较强奴性的文化中。

其实人们都知道,人之初,无善恶,所以才有对婴儿的接受,才有婴儿的真实。人之初,有善恶的观点却常常偏离了事实。

那是否可以说没文化比有文化更好呢?是文化带来了人类的互斥、矛盾、冲突和战争吗?

考察人类的苦难史,我们不得不遗憾地得出结论:以意识形态为轴心的文化无疑是人类冲突、痛苦和战争的原因之一。没有此类文化,人类至少不会更差。

同样也可以认为,以人类美好本性作为出发点的文化将是普世的文化,它给人们的是和谐、和平和发展。而这些文化的基点,早已藏在许多人的心中,只是那些大师和权贵们用更多更耀眼的理论和学说遮盖了它们。

我在上山下乡时,常常只有玉米饼充饥,而无任何汤菜。那时,同样贫穷的吉林省乾安县周子井的农民送给我的咸菜比任何“一叹”和“心得”对我都更有文化力量,更能让我感受到人性的力量。没有载体的文化是空壳。

我的一个朋友,从英国的莱斯特去伦敦面试。因为在西方面试的费用是报销的,他买了车票后没带钱就上路了。面试后,他才知道,报销是通过银行转账的。没有现金的他在车站徘徘徊。一个英国人问明情况后,给他买了票,买了饭,还给了下火车坐巴士的钱。他向我感叹:人类的文化是善良的,向善的,是意识形态扭曲了它。

我的一个同学,初到美国纽约时,收入较少。待她妻子迁去时,还无大改善。住在地下室的她风湿性心脏病犯了,住了几天院不见好,无保险的他们已花光了所有积蓄。我的同学找到医院院长,说明情况。几天后,他收到医院的信:我们了解到你所说属实,我们将不收钱治好你妻子。他每与我谈起此事,都忍不住要落泪。

皇权下,书载的、官讲的,都是在意识形态下失真了的文化,无论《史记》,还是《四书》。真正的文化,在民间,在人们的心中。

世界在善文化和恶文化的内化下走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已到今天。我们留意的话,仍能看到各种文化的结构失衡和畸形。

经济和政治的分离。经济是全球化的,政治是国家的,而且国家的地位越来越高。但经济离人类越来越近。世界的经济在变革,世界的政治在分块。政治和经济严重撕裂和分离,这是经济的力量和政治的力量在角力。

经济和文化的分离。经济形成了全球的产业链、资本链和价值链,文化的各个板块在碰撞,没有形成全球同经济相适应的链条。文化在保护本土文化和拓展普世文化中犹豫着,比经济慢三拍。这是经济同地域和政治文化的角力。

个人文化同国家文化的分离。个人在经济全球化中移迁,对国家的观点在弱化,对国家的认同在弱化。他们清醒地知道:国家和祖国不是一回事。个人对自己生活幸福利益的认同超越了对国家的认同,对全球共同面对的问题的认同超越了对国家的认同。这是个人文化同政治文化在角力。政治以左右个人为核心,个人文化以远离政治为取向。

全球化的经济和个人化的文化昭示着人类的新未来,带来了人们对政治的淡化和对政府的从审。它是人类的新方向,也是人性的又一次复活。

试图大一统的文化传播者,不看到这些新变化,就无法听到时代的脉动。

曲径通幽处,人类有共同的人性,有共同的利益,讨论有没有普世文化和价值观同讨论有没有数学公理一样无意义。受到畸形文化影响的人,不能像婴儿一样,无偏见地面对世界。无论他的地位多高,影响都是一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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