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特工诱捕战争之王

韩顺利

一名深藏不露的卧底，和一个尚存一丝良知的军火贩子，联手导演了一场跨国缉捕行动。

2009年3月，泰国法庭将开庭审理一个神秘的“大人物”——维克托·布特。很少有人知道，此人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军火走私大王、好莱坞大片《战争之王》的原型、英国前外交大臣彼得·海恩口中的“死亡商人”。

这样一个“背景显赫”的人，到底是怎样落入法网的？

军火大王的惊险人生

“战争之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直至现在，仍没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根据联合国安理会文件的记录，布特1967年1月13日生于原苏联城市杜尚别。但他本人曾在接受采访时称，他生于土库曼斯坦。而南非情报机构的一份文件则说，他有乌克兰血统。

布特的发家史也很神秘。1991年，走出莫斯科苏联军事外语学院的他，带着能够流利使用6种语言的“绝技”，加入了苏联空军，官至少校。

苏联解体后，布特利用在军队里的关系，获得了3架安东诺夫运输机，于1993年创立“泛航出口货运公司”，做起了“运输生意”。他将一些苏制坦克、直升机及其他武器，贩卖到非洲。此后，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他就神奇地把生意做遍了全球。阿富汗、安哥拉、利比里亚、塞拉利昂、苏丹……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他运去的武器。

阿富汗战争爆发前后，布特不识时务地向塔利班提供军火，因而被美国政府列为通缉要犯。中情局特工随即出去，在全世界布下追捕大网。然而，几年下来，他们连布特的影子都没发现。

于是，有人说，布特做事很谨慎，在各国不停地注册新公司，把军火交易伪装成正常的贸易行为；也有人说，他大肆行贿，与一些非洲和中东国家的政要成了“好朋友”，打造了很多保护伞；还有消息称，他至少有5本护照和好几个假名，平时就隐居在俄罗斯……他就像传说中的人物一样，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无功而返的国际刑警和美国特工，只好在暗中等待时机。

800万英镑“请”助手

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一天，布特火烧火燎地将电话打到了英国。接电话的是一个同样搞“航空运输”的“英国朋友”。布特要他立马派人干一单“大活”——突破俄罗斯空军和防空部队的层层封锁，向车臣反政府武装空投一批武器。“英国朋友”立即召集手下的20余名飞行员问话：“谁愿意跑这单生意，重赏20万英镑！”但是，没有一个人表态，因为他们清楚，去等于送死！就在这时，一个名叫斯穆莱恩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让我试试！”

最终，斯穆莱恩以过人的超低空飞行技术，奇迹般躲过俄军的雷达与战机，将武器空投给了车臣反政府武装。布特得知消息后大为惊奇，立即打探斯穆莱恩的来历。很快，他了解到，出生于1962年的斯穆莱恩，曾是英国皇家空军的一名优秀飞行员，因酒后闯入指挥官家，污辱将军的太太，遭到除名。由于身背这一污点，英国所有正规的民航公司都拒绝了他的求职申请。正当他感到走投无路之时，布特的“英国朋友”接纳了他，让他出任自己的航空顾问……了解这一切后，布特没有犹豫，拨通了斯穆莱恩的电话。

不久，斯穆莱恩出现在布特身边——他得到了年薪800万英镑的承诺。不过，没过多久，他就付出了代价。由于协助布特向哥伦比亚反政府武装组织走私军火，他也遭到了美国的指控和通缉。

右膀右臂联手设套

几年后，布特又高薪聘请了一名“高参”。这位“高参”思维敏捷，极善言谈，很快便与斯穆莱恩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布特哪能料到，这个“高参”居然是一名代号为CS1的美国特工。

与此同时，眼见布特所贩卖的武器杀人如麻，尚存一丝良知的斯穆莱恩愈发感到愧疚，因此，多次让CS1陪他到教堂忏悔。又过了一段时间，CS1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向斯穆莱恩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向斯穆莱恩保证，“若能戴罪立功，你的罪责总有一天可以消除。”斯穆莱恩想了一会儿，最终同意配合CS1开展行动。

2007年11月，斯穆莱恩收到CS1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称有一笔“大买卖”到手。他回话说：“我已向老板汇报，他认为农业机械的买卖可以做。”在他们的暗语中，“农业机械”指的就是大宗军火买卖。

不久，斯穆莱恩飞赴加勒比海的库拉索岛。CS1带着2名自称是“哥伦比亚反政府武装指挥官”的美国特工，也赶了过来。双方详细讨论了“交货方案”。不过，2位“指挥官”坚持要求在付款前先见布特一面。斯穆莱恩心领神会，立即回去面见布特。他费尽口舌，终于说服了一向多疑的布特。

2008年3月6日，布特如期赶到曼谷，准备与“哥伦比亚买主”见面。哪知他刚刚走进“索菲特酒店”，50余名泰国特警便从天而降，将其当场抓获。

而就在此时，身在纽约的斯穆莱恩也被美国特工逮捕。美国官方的最新文件表示，斯穆莱恩是逮捕“战争之王”的头号功臣。他的被捕，也许更应被看作是“保护”。在今年3月布特受审时，他将作为污点证人，出面指控布特，以换取美国“污点证人保诉”的待遇——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份证和一大笔赏金，在美国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从此过上平静的生活。

身陷泰国监狱的“战争之王”就没这么幸运了。据透露，布特目前被关在一间大牢房内，周围是五六十个被控强奸或谋杀的泰国罪犯。这间牢房只有一个厕所——地上的一个大坑；所有人共用一个水泥池子洗脸——里面的水一周才换一次。对于曾经身家数10亿美元的布特来说，这可以说是“非人的生活”。但有消息说，监狱里的布特“说话轻声细语，经常把菜分给别人吃，还在不停地写自传”。

〔本刊责任编辑 刘珊珊〕

〔原载《环球人物》总第7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