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剿匪铁壁大合围战役

查景生

副连长把红鼻子揪到院子里,一个战士大声说:“王福堂是红鼻子,你也是红鼻子,巧极了,你既然不说姓名,我替你说吧,你就是王福堂。”那王匪红鼻子上冒出汗来,贼眼转了转,仍不答话。

1950年6月21日至7月10日,贵州军区剿匪部队东集团指挥部,遵照西南军区首长的指示和贵州军区领导的统一部署,发动了贵州剿匪首次大合围——瓮(安)余(庆)湄(潭) “铁壁大合围”。全歼这三县结合部地区危害最烈、政治影响极坏、又有较好装备和较强战斗力的起义部队的叛军,活捉叛军头目、匪“三九二部队野战副司令”王福堂。

这次合围是贵州剿匪斗争的转折点,拉开了贵州大规模围歼土匪的战幕。

决定“铁壁大合围”

地处黔东的瓮安、余庆、湄潭三角地区,西北接遵义,西南临贵阳,东北连铜仁并通湖南,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乌江在这里和几股支流汇合急驰而去;沿岸的八龙山、鹦鹉山等高入云端,连猿猴都不敢攀援。这一带人口稠密,物产富饶,居民多分散小群聚住。

长期以来,这里都是土匪宋公伟、陈英、潘苗子等盘踞的地盘。1950年三四月间,贵州全省匪风四起,驻在这里的国民党起义部队八十九军三四三师一零二七团叛变为匪。该团三营副营长王福堂,在淮海战役中被俘获,后又乘隙潜逃贵州,自封为“三九二部队野战副司令兼一团团长”,勾结当地的宋、陈、潘等股匪,抢劫行商,伏击车辆,抓丁派款,无恶不作,闹得鸡犬不宁,四面交通受阻,城乡联系几乎断绝。

剿匪部队以营为单位进行出击。经过一个多月的追歼、进剿,到五月底,歼灭了土匪的部分有生力量,迫使股匪大部分龟缩于八龙山、太平铺地区。

至此,对匪实行大规模合围进剿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东集团指挥潘焱同志决定:集中重要兵力,对盘踞在瓮安、余庆以北,湄潭以南袋形地区的匪徒进行一次铁壁大合围,净化该地。

这个计划很快得到省委、省军区党委的批准。军区党委决定,集中一三六团、一三八团、遵义随校、一四零团、一四八团、一五零团大部分兵力,组成合围进剿部队,进行首次大合围,创造经验,夺取剿匪斗争的新胜利。

六月中旬,潘焱下达《贵州军区前指挥作战命令(军作字一号)》。一声令下,各部队分别以小股多路,从不同的方向形成一个宽大的正面,向合围地区进击。

一三八团兵分82路,由合围地区东部向西运动,围歼太平铺一带之敌。一三六团兵分55路,由合围地区北部向南压来,进剿珠藏一带之敌。一四零团、一四八团、遵义随校共分成183路,分别由合围地区南部、西部向北、向东实行篦式合围进剿。

全部总共有320路剿匪队伍,从四面八方进击瓮、余、湄三角地区,完全形成大合围的态势。至此,我军剿匪斗争史上的第一个铁壁大合围战役开始了。

联合群众劝匪投降

6月21日,我军各部队出现在合围地区。整个合围区域,漫山遍野,到处燃起火堆、火把,红、白、绿各色信号弹不时飞向高空,战士们一进入合围点,就紧紧地把住公路、渡口、山垭、小径,凡一切土匪可能逃走的地方都布上明岗暗哨。

当我军一三八团从东向西在横面上分兵80余路拉网前进时,躲在八龙山上的王福堂股匪,乱放了一阵枪炮,急急忙忙向西北方向逃窜。西北方向也飞起了各色信号弹,王匪只得将其匪部由大股活动分散成小股流窜,自己只带着一个连的匪徒东躲西藏。

6月22日拂晓,各部队展开篦式进剿搜索。320路搜剿部队,路路红旗飘扬,哨子、牛角、竹筒、军号声响成一片。战士们一边搜索一边高声喊着“出来吧,缴枪不杀”的口号。王福堂一看大事不好,便集合喽啰冒充我搜剿部队,也吹起哨子、牛角,在山林里鬼混。当他们刚刚溜出我们内线包围圈时,立即又被我外线包围部队迎头赶了回来。

一三八团、一四零团两个团在两周内分别召开群众大会930次,帮助群众担水19000担,锄草1200百亩。还组织了农会、妇女会、民兵等组织,培养了大批农民积极分子。群众纷纷向我们反映匪情,还劝匪投降。在长村铺,一位老太太遇到三个散匪东躲西藏,就走过去说:“你们往哪里躲啊,到处都是解放军,还不赶快去缴枪,缴了枪解放军不杀。”群众发动起来,形成了真正的“铁壁合围”。

被打散的残匪,就像无头的苍蝇,东撞西碰,眼看已无生路,只好出来缴枪投降。就这样,在我军民共同努力下,一窝窝、一伙伙的土匪从山洞里、树丛中被揪了出来。

活捉匪首王福堂

在大部队搜剿的同时,合围地区里活动着一支支特殊的剿匪小分队,他们时而装扮成农民,时而变成商人,有时又装成“土匪”,神出鬼没于土匪经常出没的地区,这就是各部队派出的便衣侦察小分队。

一四零团便衣班,在中坪合击中,首先接近匪哨兵。土匪问:“哪一部分的?”便衣回答:“副司令的人,来找司令联络。”匪哨兵说:“你们辛苦了,下着雨还来呢。”便衣班走到跟前,迅速将匪哨兵捕获。进到匪营后,土匪正在猜拳吃酒,便衣班大喝一声:“缴枪!”土匪还笑着说:“缴什么枪,兄弟,喝醉了吧,都是自己人,来呀,喝呀。”藏在里屋的匪首觉得不对头,叫传令兵出来看个究竟,侦察战士“一梭子”(编者按:军事术语,通常指一个弹匣)扫了过去,打中传令兵胳膊。这一次,共俘获16个土匪16条抢。

一三八团某连便衣班,到处追寻大匪首王福堂的踪迹。一天,副连长了解到王匪带着两三个人溜到老西沟去了,他带着便衣班,化装成当地老百姓,拿着旱烟袋,扛着扁担顺着八龙山往老西沟扑去。他们刚爬上一个山头,迎面走过来一个打铁匠,副连长问:“老乡,我们是王团长的兵,在八龙山被解放军打散了,跑到老乡家里帮了几天活,听说王团长到这里来了,我们来找他。”铁匠吓得吞吞吐吐地小声说:“听说王团长在这山岩下陈绍权家住着。”

副连长便将便衣班九人分成三个小组,从不同方向朝陈绍权家扑去。副连长进到陈家门里一看,一家人正准备吃饭,便问:“你家几口人?”“两口人。”可是桌上明明摆着三个碗、三双筷,一下就露出了马脚。

“搜!”副连长一声喊,全班里屋外屋搜遍,不见王匪,便到后头牛棚里搜。在臭牛屎堆旁,蹲着一个红鼻子大汉。副连长问:“干什么的?”那红鼻子朝副连长看了看说:“我是湖南人,来给陈家扛活的。”副连长追问:“你姓什么叫什么?”那红鼻子变成了猪肝色,鼻孔里“嗯”了一声,答不出话来。副连长把红鼻子揪到院子里,一个战士大声说:“王福堂是红鼻子,你也是红鼻子,巧极了,你既然不说姓名,我替你说吧,你就是王福堂。”那王匪红鼻子上冒出汗来,贼眼转了转,仍不答话。副连长说:“王福堂,我们找你好久了,这时候你还不承认。”王匪看到再也掩盖不过去了,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是……王……福堂……”

7月10日,历时20天的瓮安、余庆、湄潭三县结合部的铁壁大合围胜利结束。歼大匪首“三九二部队野战副司令”王福堂以下3172人,缴获长短枪、自动枪1621支,机枪48挺,子弹34000余发,小炮11门,炮弹310发,追回公粮20余万斤。(作者系贵州省军区离休干部,已去世。曾在贵州省军区司令员杨勇身边工作5年。本文根据其所写《贵州剿匪斗争首次铁壁合围》一文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