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寻找、回归

2009-06-15 07:25蔡鸣雁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09年4期
关键词:回归

蔡鸣雁

摘要:村上春树在他的“青春三部曲”《且听风吟》、《1973年的弹子球》、《寻羊冒险记》中讲述了一个成长的故事。迷失、寻找、回归是贯穿“三部曲”的主题,这其中既有青春本身的伤痛和成长的代价,也有属于那个时代年轻人特有的迷茫,即政治季节中的日本带给青年一代的迷失。

关键词:青春三部曲;政治季节;迷失自我;回归

《且听风吟》、《1973年的弹子球》、《寻羊冒险记》是村上春树的青春三部曲。称之为“青春三部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这三部小说中讲述了同一主人公成长的故事,青春的迷茫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主题。而且这三篇作品中,村上春树均将自己的青年时代,亦即自己“过去”的经历作为作品的创作背景。贯穿于“青春三部曲”中的“青春”,对村上春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1979年6月村上春树发表了他的处女作《且听风吟》,时隔九个月时间,第二部作品《1973年的弹子球》问世,《寻羊冒险记》发表于1982年8月。三部相继问世的作品以主人公“鼠”和“我”为中心形成了类似同心圆的关系,主人公在其中迷茫、彷徨、最终无奈地回归现实。

一、迷失“自我”的青春

青春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永恒的追忆,村上春树也不例外。特别是他的青春时代,即六十年代末期正值日本社会政治运动风起云涌之时,“三岛由纪夫”事件、反对“日美安保条约”运动、反对越战等都是那个时代有代表性的政治事件。政治运动波及到大学校园。大学校园中的学生运动也此起彼伏。村上春树的青春时代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历史时期。经济的高度增长、政治的不稳定必然地冲击了人们的价值取向,特别是对青年人来说,迷茫的青春时代在混乱的社会大潮冲击下愈发的迷乱。对此,村上春树在一次访谈中说道:我们确实曾以“全共斗”的方式拥有过一段热血喷涌的时期,但是就我自身的感觉而言。对我们这一代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全部曾蕴含在那段地下岩浆的形成期。也就是指60年代前半期和中间阶段的高速增长以及与之相伴的“战后体制”的瓦解。所说的“全共斗”,的确包含着各种各样的因素,但我想它的终极意义在于“战后体制”及其价值观的消亡。村上春树以自己青春时代的社会背景为舞台创作了他的“青春三部曲”,在作品中,特殊时代背景下价值观的消亡造成了一代人“自我”的迷失。

《且听风吟》中的主人公“鼠”就是青春时代迷失“自我”的典型人物。他出身于富庶之家,却不喜欢自己的家庭,厌恶父亲不择手段赚钱的生存方式,而且“鼠说有钱人的坏话,并非今天心血来潮。实际上他对有钱人也是深恶痛绝。”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什么有钱人,统统是王八蛋!”“鼠”厌恶有钱人、否认自己的父亲即意味着否定自己的出身,否定自我或者说自我迷失。而作品对另一位主人公“我”的生活虽然没有作详细的交待,但被打落的门牙昭示着“我”曾经参与过那如火如荼的学生运动。而且“我”“多少次被人重创,遭人欺骗。给人误解,同时经历了许多莫可言喻的体验”。“我”因此刻意同这个世界保持距离,不肯对别人谈及自己的过去,同时也拒绝走进他人的生活。这也就意味着“我”曾经的生活和曾经的价值观已经被“我”自身封闭和否定。“我”也好,“鼠”也好,只能在迷茫的青春中“且听风吟”,即被动地接受外界的事物。

二、迷失中的寻找

《且听风吟》中的主人公在自我迷失中一味地消沉、回避。在“青春三部曲”的第二部《1973年的弹子球》中,青春以痛苦和迷茫依然在继续。《1973年的弹子球》可以看作《且听风吟》的续篇,在一段时间之后,“我”大学毕业留在东京,“鼠”则经历了大学退学——回乡——远走他乡的系列变故,1973年的青春继续着1970年的怅惘。距离感依然是故事的主旋律,也是青春的主旋律。现实世界和现实世界里的人和物到了“我”这里仅仅成为一个符号,“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恋人、没有藉以和外界发生联系的任何实际性社会关系,即便每日与“我”相拥的双胞胎姐妹也被抽象化为数字208和209,失去了作为个体的“人”的意义。另一主人公“鼠”在孤独中爱上一个女子,却无论如何无法走进她的世界,“鼠”的孤独同样令人绝望。如果说“我”和“鼠”与现实世界还有一丝丝联系的话,那就是青春亘古不变的主题——爱情,然而“我”的恋人自杀身亡,“鼠”对“她”的爱恋也以徒劳告终。

在这部作品中,主人公“我”开始寻找。但是究竟寻找什么似乎连“我”自己都难以解释,因为我寻找的竟是一台弹子球机!对此,小说中写道:某一天有什么俘虏我们的心。无所谓什么,什么都可以。……那年秋天一个黄昏俘虏我的心的。其实是弹子球。主人公沉迷于弹子球游戏并藉此寻找什么。也许寻找什么并不重要,也不必苦苦追寻弹子球的涵义,寻找的意义仅仅在于寻找本身而已。

世界于“我”毫无意义。青春依然迷茫、伤感和消沉,然而在《1973年的弹子球》中青春似乎不再止步于“迷失”,毕竟“我”已经开始寻找,或许仅仅是意识到必须开始找回什么。“我”游走于社会的边缘,价值体系几近崩溃,然而“我”又不甘于如此沉沦,所以开始努力地寻找。作为“青春三部曲”的第二部,《1973年的弹子球》的意义和主旨就在于“寻找”。

三、青春的回归

经历了《且听风吟》中的迷失和放任自流,主人公终于在《1973年的弹子球》中迈出了寻找的脚步。而真正意义上的回归出现在“三部曲”的第三部——《寻羊冒险记》。

主人公“我”继续着游走于社会边缘的生活,然而昔日好友“鼠”的一封来信将“我”推向寻羊冒险之旅,亦即回归之旅。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的回归并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结局。关于“羊”的意义,评论界众说纷纭,哈佛大学教授杰,鲁宾指出:村上藉此赋予当代日本消费文化的关键性控制因素以邪恶的动机,并将其与隐藏在日本注定走向毁灭的大陆侵略扩张企图之后的同样驱动力联系到一起。而在老板无所不包的影子帝国之后,隐藏着一种巨大的、吞噬个人的、极权主义的“意志”,其化身就是一只“背部有星斑的褐色羊”。而日本筑波大学的黑谷一夫教授则说:《寻羊冒险记》里所谓“我”去寻“羊”,即去寻找已被封印在“过去”的青春,就意味着是一次寻根溯源的哀伤之旅。钻进先生(即老板)脑袋里的羊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日本邪恶的右翼势力,而“我”的寻羊之旅也意味着找寻迷失的自我,两者并不矛盾,而且无论从何种角度理解,“我”的寻找开始带上了明显的目的性和社会性,尽管这样的寻找并非出于“我”的意愿。

在“三部曲”中,“我”和“鼠”是两个不同的人,但是将“鼠”看成“我”的分身也未尝不可,“我”在“鼠”的召唤下开始了寻羊之旅,也可以看作“我”在内心深处隐藏的那个自我的召唤下开始寻找回归。按照“鼠”的指引。“我”开始寻找那只背部带有褐色星斑的邪恶的羊。最终“我”在“鼠”的帮助下找到了羊,险象环生的寻羊之旅似乎就要画上句号,然而“羊”代表着邪恶,先生的黑西服秘书想方设法妄图继承这邪恶的势力。所以“我”的使命并没有完成,“我”也不能完美无憾地回归自我。最后的环节是在“鼠”的帮助下完成的,“鼠”引爆了山顶的房子,黑西服秘书和羊都化为灰烬。羊代表邪恶的欲望也好,亦或代表被封印的青春也好。总之“我”在寻羊冒险之旅结束以后告别青春、找寻到迷失的自我、重新返回社会是不争的事实。属于青春的自我迷失虽然令人怅惘和消沉,但真正要和自己的青春挥手道别也同样令人感伤,“我”用冒险和眼泪埋葬了自己的青春。

迷失、寻找、回归是贯穿村上春树“青春三部曲”的主题,村上春树以略带忧伤的笔触描写了属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日本青年的青春,里面饱含青春本身的伤痛和成长的代价。也有属于那个时代年轻人特有的迷茫,即政治季节时期的日本带给青年一代的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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