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飞雪

周士财

当那年的第一场雪飘落的时候，我知道，我失去了萃儿。

认识萃儿，是在我人生最失意的时候。由于身体上的原因，在即将毕业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的时候，我停飞了。独自一人，我来到一家茶馆。缕缕的茶香并不能冲淡停飞对我的打击，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坚强地走下去。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这是萃儿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抬起头不解地望着萃儿，是的，她是在对我说话：“可以坐下来吗?”

萃儿很善解人意。通过与她的交谈，我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似航行在茫茫夜海中的轮船发现了远处隐约的灯塔一般。是的，正如萃儿所说的那样，男子汉不应只有当飞行员的一条道路，可以考军校，照样成为一名军官。

萃儿比我大。在寒冷的冬夜里，我们漫步在长春铺满了厚厚积雪的小巷里。萃儿总是一遍遍地让我叫她“姐姐”，而当我终于鼓起勇气去叫她的时候，她却捂起耳朵躲开了。

入伍后第一次回家，虽说四年没有回家，我却总感到在家的日子过得很慢，老是想着北方的雪，想着萃儿。回到部队的第二天晚上，适逢部队放电影，我将萃儿约到了部队的礼堂。说不清是谁先谁后，反正当礼堂的灯熄灭后，我们的两只手便紧紧地缠在了一起。这是我第一次握女孩的手。这一晚我没有让萃儿的手从我的手里逃出，而当值班的战友问我电影是什么内容时，我却连电影的名字都未能说出。

我没有让萃儿失望。来年的七月份，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一个月之后，又收到南方一所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当我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展示在萃儿面前的时候，萃儿并不像我所想像的那样惊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恭喜你，未来的军官。”

离开长春的前一个晚上，是萃儿将我约到了我们第一次相识的那家茶馆。音箱中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艾小姐小周先生点播一首《一场游戏一场梦》的歌曲，希望他事业有成，万事如意！”一束追光照到了我们的身上，不经意间，我发现萃 儿的眼里迷蒙一片，而当王杰略带嘶哑的歌声结束时，萃儿已是泪流满面。

来到南方的军校，我一连给萃 儿写了好几封信，她一字未回。当那年的第一场雪飘落的时候，我知道，我失去了萃儿，只是萃儿在分手时送我的一张贺卡被我一直随身带着。

长春的冬天，总是来得很早，当我这里飘落今年第一场雪花的时候，那里一定是银装素裹的寒冬了。我想告诉萃儿的是：

冬天是个寒冷的季节，出门的时候，别忘了加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