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标一帜的山水清音

2009-06-03 03:13张建安
创作与评论 2009年2期
关键词:国泰诗人农民

张建安

湘西南是一片神秘而充满诗性的土地。也许是因为长时期生活在长满传说和故事的秀美古朴的湘西南农村的缘故,匡国泰总是那样眷恋和痴情绿色的山野,他用自己淳朴而智慧的心灵唱出了属于乡村,属于过去时代所拥有的如梦似烟的、抑或莫可名状的忧郁。几十年来,匡国泰先生几乎放弃了许多世俗意义上的乐趣,但对诗和摄影却初衷不改,始终爱恋着,这两样东西曾让他欢乐,也让他痛苦,这似乎是他的灵魂栖身的净土,也成了他抗拒现实世俗化的精神家园。

匡国泰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就出版了《如梦的青山》、《鸟巢下的风景》、《青山的童话》等3部诗集。“在实际的数量方面,他仍一直为‘越少即是越多(希尼语)提供着有力的证明”。是的,匡国泰凭借这精粹的三本诗集获得了1990年湖南省青年文学奖,1990年组诗《一天》又获台湾蓝星诗刊“屈原诗奖”第一名,1993年组诗《山之旅》获台湾联合报新诗奖,并赢得了当时文坛盛传的“湘军七小虎之一”的称号。

一、归璞自然,沉重而悠远

山野本来是人类最初的故乡。人类原初“穴居野处”,生活于大自然的怀抱中。随着工业化、城市化的愈演愈烈,遮天盖地,自然环境遇到了严重的污染、破坏。于是愈来愈多的人皱眉思考:这到底是毫无疑义的进步,还是不可避免的弯路,抑或是必须付出的“文明的代价?”“人的优越性在其可能性上正如其危险性一样表现得十分清新。”人类不愧是一种奇特的高级动物:一方面大肆毁损和破坏自然生态环境,以获取表面上的“繁荣和进步”;另一方面,又一步三回头,怀念那“青山绿水的人类的美好童年”,渴望回归自然。这真是一个无尽的困惑和悲哀,一个永恒的两难选择。

就诗人个体来说,一般是无法摆脱对自然回归情结的,匡国泰的诗歌取向就是这样,在诗歌中,他追忆那种乡居的田园风光和乡间趣事,以此来传达自己的原初的乡思和璞真的乡愁。如《小小山村》是一组短诗,想象很独特,写出了普通事物中隐藏的诗意,值得借鉴。如他写石磨:“天不亮就听见磨响/鸡未叫就听见磨响/山村乳白的晨曦/从磨槽里淌出来/凝成一块白花花的水豆腐”;他写小路:“是爷爷的茧手/搓出的那一盘草绳吗/它不怕老水牛粗重的蹄踩断吗”——运用比喻和象征。用草绳比喻小路,是爷爷和老牛每天走出来的。老牛踏着生活——生活压力、温馨、恒常、任劳任怨、断炊……“水牛粗重的蹄”已经是一个普遍的象征了,既象征着压力,又可象征沉重的负担等……他写柴扒:“在大山的身上/痒痒地扒着/大山乐了/给我们柴禾/还给我们鸟蛋”;他写补丁:“小褂的/每一个补丁里/都有一个故事/妈妈/曾用针线/装订成一小本”——一个补丁,切入贫穷、节俭的生活。母亲是灵魂的中心,编辑着生活。一首短短的小诗,已经包容了好多好多内涵、无奈、心酸、理想……他写炊烟:“姐姐的辫子/晨光中梳一次/炊烟里梳一次……”多么灵巧!简单的比喻,象征着人世、轻灵、永恒……我们几乎可以从小女孩的眼神里看见那纯真与希望!这些事物,是人们经常见到的,但诗人就是在这习以为常的事物中感受到了诗意的存在,倘若不借助意象与想象而就事论事的话,那是不可能写出这么好的诗来的。

匡国泰以微带忧郁的情调“诉说着农家生活的简朴”,用现代文明比照出农村的古老、单纯和沉重。乡村的古旧的事物,在诗人的冥思之中,似乎都活跃起来了,联想已经延伸到很远很远。那苍老的暮色下,“一根七岁的牛绳/牵着古老的群山在蹒跚”,“蹄窝里的历史很深”(《暮归》)。农家的瓦罐“搁在层叠的梯田之上/釉光反映着神秘的天象/几回回捧起又放下/放不下的是永恒的渴望/还是远古年月汲的那罐水么?”(《瓦罐》)“埋在山荫里”的“古老的空气/很少被生人呼吸过/谁家的门欸乃一声/那静意就愈发的绿”(《某村》)……更精彩的是“雪亮的斧子/深深砍进寂静/坎坎复坎坎/自《诗经》中荡出/悠长且忧伤地/陷入沉默的壁脚”(《斧声》)。刀砍斧斫的劳作方式,从铁器时代一直传下来,早已由先进变成落后,时至今天还不能让它终止。不是人们不想变更,中国落后农村的辽阔与恶劣条件,要从根本上改变又谈何容易!“那黝黑的门洞里”,手指含在嘴边的白脸孩子,眼下正谛听着父辈挥斧砍斫的声音,谁知他将来是不是新一代挥斧者?时间,在落后的农村仿佛是停滞不前的,在诗人笔下数千年集于一瞬,他使诗作平添了许多历史感。这历史感使诗人对农民的忧郁变得辽阔、悠远而深沉,诗作也因此而更加厚重。

面对农村,特别是面对边远地带的山区农村,自然条件的恶劣,农民生存条件的艰苦,诗人有着至深至痛的体会。“路/蚯蚓般细小盘曲”,牛羊踩上劳动,也担心给踩断了,踩塌了;坡地,那样陡,山民在坡地上劳动,“炊烟从脚趾缝里冒出”;那里的空气尽管清新,却“很少被生人呼吸过”,只有世世代代的农民生于斯、长于斯,向这高陡贫瘠的土地讨生活。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农民生活的贫瘠。“无论是挂在屋檐下的锄头或辣椒……无论是晾在竹竿上的衣衫/或是那晒在瓦上的萝卜干/都在诉说着农家生活的简朴”(《船舱对话》)。

作为在农村里长大的诗人,他的身上始终流淌着农民的血液。在中国农村,辛勤的农民劳累而穷困。常常负重而行,顽强地生活着,承受着外人难以想象的忧伤和苦难,因此,为中国农民写“心”,是匡国泰诗歌创作的重心。从农民贫瘠艰苦的生活环境中,从古朴、枯涩的生活氛围中,匡国泰发现并讴歌了农民身上固有的美质:本分、静穆、勤勉,肯定了农民对于承续中国文化的巨大历史功勋。对农民贴心贴意的理解,实心实意的敬重,全心全意的热爱,是诗人诗歌创作的根本动力。

是的,在多雨多雾的中国湘西南乡村,在诗人匡国泰早年的生活里,到处充盈着他熟悉的老屋、白云、纤夫、大瑶山,以及醉酒、对歌、哭嫁等乡村里的民风习俗。融注了忧伤和苦涩情感的这些古旧的东西在诗人看来,就有了哲学的意味,就有了生命,就成了诗歌!如诗人面对很土、很矮、很空、很老的“老屋”,面对那“若发黄的族谱”似的土墙,看到诗人“面对老屋的方向便会流泪”时,我们感受到了诗人感情在心灵深处的脉动(《老屋》)。

二、灵性表达,传统而现代

匡国泰虽然32岁才发表诗歌,但起点甚高。有论者认为,就诗歌之灵气而言,当代诗人无出其右者。在没有系统阅读匡国泰诗歌之前,我以为这只是个别人的过分偏私的言语,不足为信!但在认真品读先生的诗歌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确有它一定的道理——匡国泰用的是平常心、家常语,却深不可测。难怪著名诗评家李元洛曾夸奖他的话是:复杂的古典。一个极端现代分子坐在古典的车子上,却出奇的和谐。

值得一提的是,匡国泰的小诗极富弹性,10行之内,也在不停地跳跃,一首之内,往往不受题目管束,几行之间也是天马行空,很少交代来龙去脉,现代意识特强。大刀阔斧,惜墨如金。下笔浑如不系舟,多有神来之

笔,却又收放自如。这才是小体积大空间小屏幕大世界。

他的语言是口语。他的代表作是《一天》(在台湾获蓝星奖第一名)、《消失》(发表于1994年《诗刊·青春诗会》),还应该加上《乌有乡之旅》等,都是集束的小诗。这几组诗,《一天》用12个时辰串珠,《消失》是24节气做主线,二者都用的是时间做线索。《乌有乡之旅》用的是空间。用传统的时空观念做背景,给小诗找了个大背景,让那些小诗像星星一样在天幕上尽情地闪耀。在《一天》中,作者选取湘西南山村十二时里代表性的场景来表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村生活,简单然而细细体味却充满诗情画意。每个普通的情节都具有自然的美感,从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对土地和人民的真挚感情,也能体会到作者细微的心理感受。

匡国泰兼有诗人和摄影家双重身份,因此其诗中几乎贯穿着镜头的使用,诗行中充满着画面感。我们既可以把匡国泰的诗说成是特定时间维度内的“湘西南农村风情画”似乎并无不当,的确。读者读完他每一首诗,都会有一种从画中走出的感觉。有人将匡国泰的诗喻之为“民间剪纸”,取材古意简朴,而“剪法”却拙中藏巧,虽有时近于“简陋”。但却往往能别开生面,自取幽径,引人啧啧。然而,这些也并不是其诗魅力的关键,我觉得“炼字”背后的“炼意”和“远取譬”的修辞方法是匡国泰诗歌的艺术魅力之所在。

中国农民淳朴而良善,平凡却很伟大。他们世世代代用汗水向土地换取,而用果实向社会奉献。在这往复循环之中,农民养成了习惯于奉献而不习惯于索取,习惯于给予而不习惯于受赐的生活秩序与思想品性,《感恩》一诗对此写得太深刻、太实在了,它深刻实在得令人心悸:“递给老农一支烟/他慌忙凑拢吸燃/尔后极快地低低地说/得罪了”。一个极其简单而平常的生活镜头,包容了多么深厚的生活容量!透过这一镜头,我们看到农民的灵魂多么纯洁,内心多么谦恭!诗的第二节用一个良知者的自省结束该诗:“仅仅为他擦了一把火柴啊/竟然如此惶惑/而他用粮食养育了我们/却又该如何表白呢/真想低下头对大地说:得罪了”。这自省进一步衬托了农民的伟大,同时也凸现了诗人的感恩意识。从匡国泰的诗行中,我们看到了,中国农民那老实本分的躯壳里,确有一种伟大的人格力量在支撑着我们的民族,支撑着我们的国家。农民这种伟大人格与内在气质。匡国泰把它提炼、升华为一种哲人气质。在《空碗》一诗里。诗人在那只农民使用过的空碗中倾注了自己全部意绪和感情,诗中的一节写道:“我想深山小屋里的这只空碗/只是世上无数碗中的一只/我想这真是一只具有哲人气质的空碗啊/从不满足/却又安安静静”。睹物而思人,诗人的感情凝聚和思想落点当然不再是这只碗,而是使用这只碗的主人。诗人对这只碗的哲人气质的赋予,当然是基于对中国农民哲人气质的发现与肯定。中国的农民,无论古今,从整体上看,确确实实具备着“从不满足,却又安安静静”的哲人风度、哲人情怀!也许有人不同意诗人的知见,我却为诗人这一独特的发现大胆的升华而折服。

这样好的农民,你能轻视么?不能!我们只能与他们打成一片,加深理解,增加敬重与热爱之情。农民不但用自己的劳动和精神支撑着国家和民族,而且一代一代承继着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和民族精神。“木屋深处/老人的烟锅一点暗红/你感到他是在给一颗奄奄一息的星/做人工呼吸/五千年漫漫长夜/火种就是这样保存下来”(《如梦的青山》)。这里有写实的精彩:老农夜间抽烟歇息的安闲与恬静,更多的却是写意的深刻:中国农民对人类文化的传播接续,对民族精神的弘扬,其不可磨灭、无可替代的历史功勋与历史作用,都浓缩在末尾那一句画龙点睛的议论里。

匡国泰乡土诗的情感是传统的,但他并没有抗拒与厌恶现代文明。“他不是站城市的阳台上怀旧,回首往事,而是站在湘两南本土的立场上,以既爱乡村文化又不抗拒现代文明的平和、宽厚、冲淡的态度来发掘乡村的美,农民的美,并善意批评农业文化的一些弱点。”

好诗的最重要的标准之一是本色。人们常说“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这是说大英雄有睥睨一切的气概。无须矫揉造作、无病呻吟,自然能使人折服;真名士天资豪纵、学养浑成,无须装腔作势,自有超凡脱俗的气质。其实能本色的不一定都是英雄,贩夫走卒、征夫怨妇,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也是一种本色。所谓本色的内涵就是自在、自我、自然。真实的近乎原生态的存在、不加掩饰的个性化的自我、不见雕琢的浑成的表现,让人感到朴厚真切、至性至情、天机偶发、元音自成。本色的诗首先应该是写给自己的,是诗人为了聆听自己心灵震颤的回音而写的。

匡国泰的诗就是这种很本色的诗,它充满了对母亲、对土地、对家乡的一草一木的深深的挚爱。他的家乡情结、湘西南乡村情结已谱成了一支融入了他的灵魂、对他具有魔咒般魅力、充满苦涩与希望之生命力的乐章。诗人的语言也很本色,似乎是毫不经意脱口而出,朴素得让人不觉得是在读诗。但他的语言的穿透力也令我吃惊,往往直接渗透到你心灵的深处,让你震撼、让你思索、让你惊叹。如《哭嫁》,整首诗的语言质朴得近乎口语,“全寨人在笑/而她却在哭”“泪水浸湿了出嫁的新裙/泪水浮起了全寨的祝福”之类的语言,你能说它不用心不精巧吗?正是这种语言,让我们进入到了那种热热烈烈的“哭”的氛围,让我们永远记住了那个新娘“哭着离开的地方”。我觉得诗人他是在追寻一个境界:简单但是厚重、苦涩但又甘醇、粗陋却有大美。他甚至觉得与之相比的令人眼花缭乱、充满喧嚣的都市显得那样浮躁和苍白。我们不禁感到了他的诗的分量,感到了它的撞击力,它带给人们的应该还有沉重的思考。

匡国泰的诗歌还不时含有哲理。作为在大自然中寻找灵性的乡土诗人,匡国泰也喜欢面对青山,寻访乡村。“他常常为读者描绘一幅幅近乎原始生态的生活画面,却让诗情在现代民族心理的河床中流淌。他善于捕捉那种叫细节的东西入诗(我们暂且名之为‘诗的细节)或顿悟般地升华出一种人生发现,或让我们体味出深邃的文化历史背景和诗人在这种背景下的期待和希望。”如《喂奶》这首诗,诗人在写了“那排精美的布扣花‘嗖嗖绽开/最原始的山谷袒露无遗”之后,又写“那些蛮憨憨的鬼男人”在“山谷”上放肆,放肆过后“他们就不再眼瞅这地方了/就把孩子丢给她们不管了”。而她们对孩子是如此溺爱:“一线乳白色的小溪流/牵出了那缕哭声”,诗人在结尾时写道:“香呢,那裙兜里轻轻蹬动的脚丫/是古老瑶山新的根系在伸展……”在一串“诗的细节”之后,这些新奇深美的意象透示出了诗人对一种文化和历史的思考,同时也折射出了诗人的一种期待,一种希望!“而那一片原始次森林里/是否藏着人类最早的档案/……朦胧的远眺里/青鸟是一则最古老的寻人启事”(《如梦的青山》)。诗人所思索的似乎与时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所追逐的背道而驰,其遣词用句也与古代诗歌血脉相连,然而诗的意蕴是现代的,包含着对

于现代人类生存境况的深切关注。当人置身于山野之间,“城市在脑海里消失/那些建筑像积木一样/轻轻一推都会倒下的/人睡在玩具里/终究有一天会厌倦”(《如梦的青山》)。在所谓发达国家中有许多人已经在厌倦,中国人也总有一天会厌倦。到那时,人们会像时下追逐眼前利益一样,去寻求古老的、未受人类污染破坏的山林、空气和水,还有“寻人启事”。而当“回首再看那山时/许多脚印瞬即覆上青苔”,顿时领悟:“要成为古人是多么容易”(《如梦的青山》)。

此外,《朽木开花(外二首)》、《一种观念被理解》、《一种安逸于生活现状的黄杨木》、《空镜》(三首)等等,也都从本质上揭示出了别具一格的哲理光芒。

值得一提的是,在创作方法上,匡国泰虽来自偏僻山镇,但一点也不保守,相反。其诗歌受西方现代派诗风的影响甚深。

我们知道,现代派特别注重表现人的生命体验、生命的感觉和印象,将其纳入文学表现的“射程”,正是为了从前以为文学无法表现的领域。一旦表现出来了,读者会非常感动!我们知道,绘画用线条描画主观感受,音乐用乐谱表现主观情绪,舞蹈用肢体语言呈现主观意义……凡艺术都要对某一表现领域的进行开拓。如舞蹈《逐日》以一种躁动的、很有强冲击力的舞蹈语言(像大鸟一样的扇动双臂,伏身前冲等)表现了今天我们民族不甘现状、努力进取的心态,新的舞蹈语汇来自新的民族精神。显然,现代派手法在诗歌中的运用更广阔地开拓了诗人“心”的表现领域。如《野寐》:“深草有一股浮力/浮起疲惫的山影/黑色的古树/笔直指进土地/蓝天是儿童读物/阳光很辽阔/睡意很辽阔/四肢很辽阔/一把镰刀躺在草丛/梦是弯曲的”。我们只要在春秋天的阳光和煦的野外熟睡过,就自然会觉得这三个“辽阔”很传神,人都睡软了,好象和大地都化作一体了,可不是“很辽阔”!这种体验从前没人拿它来入诗。“手倦抛书午梦长”,那写的是文人的闲适,而匡国泰在这里写出了平常中的诗性!那天人合一的大自然,那独自一人酣睡的奇妙感觉,还有那躺在草丛中的一把弯曲的镰刀,使无形的梦化为有形,在无边的辽阔中似乎格外夸张!又如《幻觉》:“一头狗立在山弧上/尾巴像一根草在摇动/一只鸟迅疾飞逝/像谁用力扔出的一粒石子/一株沉思的童年/单独地站着/天空穿着祖母的蓝衣裳/风一吹爽爽响/辽远的想象的边缘/有太阳吃草的声音”。这是在天人合一的大环境中才能产生的高远的幻觉,其力度是逐渐加强的——开头只是比喻,然后经过独立沉思,才幻化为超现实的感觉。那接连的声音。使生动的画面更加迷人。很明显,《幻觉》诗的意象传递给我们的感觉并不是轻飘闲逸,相反,它有如泥的新鲜与醇厚。

在令人耳目一新的形象描述中,其诗意之浓、意象之密,无不令人击节。在匡国泰的作品中,没有那种气势如虹的磅礴之作,但他的力量却神奇地凸现在对一草一石的新颖角度的切人之中。在各种艺术表达方式几已穷尽的今天,依然能在一个意料不及的方位进行游刃有余地表达,正是匡国泰稳稳立于诗坛的力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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