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姬：枕边风吹出楚庄王霸业

周小林

楚庄王带领楚军饮马黄河，问鼎中原，威震华夏，为历史上著名的“春秋五霸”之一。而他的成就却与一个女子密不可分，这女子便是一代名妃樊姬。

智取正宫之位

庄王刚继位时，淫逸无度，整日寻欢作乐，不理朝政。经伍举和苏从舍命相谏后，他立下“飞将冲天，鸣将惊人”的誓言。但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除了有贤臣的辅佐，还需有稳固的后宫，至今后宫仍无一宫之主，当务之急就是要从后宫众多的妃子中选一位才色过人、德才兼备的正宫夫人。

一天楚庄王传旨，限令三天内各位妃子每人进献一份礼物，谁进献的礼物最符合自己的需要，就封谁为正宫夫人。

众妃子接到楚庄王的旨意，都手忙脚乱地筹办礼物。几个比较得宠的妃子不禁喜上眉梢，都认为夫人之位非自己莫属，纷纷凭着对庄王的了解，绞尽脑汁地准备。唯有樊姬整天优哉游哉地在宫内各处游玩，好像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三天后，妃子们都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争先恐后地等候庄王的召见，而樊姬却两手空空。

楚庄王一见樊姬两手空空，虽然有些恼怒，可也觉得奇怪，于是就问道：“你给寡人准备的礼物呢?”樊姬说：“给您准备礼物的事，我想都没有想过。”庄王更加诧异了：“难道你不想做正宫夫人吗?”樊姬说：“您唯一所缺的就是一位正宫夫人，臣妾给大王您准备的礼物，就是臣妾自己呀!”

庄王听樊姬这么一说，不禁仔细将樊姬端详了一。心想：眼前这貌若天仙、冰雪聪明之人，不正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夫人吗?遂宣布立樊姬为正宫夫人。

对天梳妆动庄王

楚庄王整日贪恋酒色，不理朝政，通宵达旦地和妖艳的宫女们鬼混，所以人日渐消瘦，无精打采，就连走路都一摇三晃，只得让两个宫女搀扶着。樊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长此以往，不仅庄王的身体吃不消，就连楚国也会动荡不安。必须想办法制止，到底该怎样制止呢?樊姬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她头不梳、脸不洗，出门也不化妆，整日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一天，楚庄王正在宫里和一群宫女厮混，樊姬蓬头垢面从庄王门口漫不经心地经过。看到一个脏婆子从自己眼前晃过，庄王马上没了兴致，他命人将其带到自己面前。一到庄王面前，樊姬分开前面的头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看到樊姬这副模样，庄王大吃一惊，说：“你以前打扮得光艳照人，如仙女下凡。为何现在不好好打扮，偏把自己搞成这样呢?”樊姬懒懒地说：“女为悦己者容，您整日迷恋宫女，臣妾就是梳妆打扮得再美丽，又能给谁看呢?”

楚庄王听后相当惊愕，当即表示再不和宫女们厮混了，并劝樊姬梳妆。

楚庄王果然改邪归正，专心治理朝政，樊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庄王老毛病重犯，依然醉生梦死，不理朝政。

樊姬很是沮丧，作为庄王的正宫夫人，她必须再次阻止庄王的荒唐行为。经过几天的考虑，聪明的樊姬想出了一个劝导庄王的绝妙办法。她命人在纪南城南城垣上筑起一个高高的土台，每天晚上独自登上此台，对着满天的月亮和星星梳理长发。

樊姬的怪异举动很快就传到了楚庄王的耳中。一天晚上，楚庄王带着近侍来到高台上。在柔和月光的照耀下，长发披肩的樊姬恬静迷人。庄王奇怪地问樊姬：“你独自一人在野外高台上梳妆给谁看呢?况且这么黑的夜晚，怎么看得见梳妆啊?”

樊姬噙着泪水望着庄王说：“大王您日理万机，白天在殿中忙着处理公务，晚上也经常夜不归宿，偶尔回来也是很晚，况且每次回来都是喝得酩酊大醉。不管我把自己打扮得多么光彩照人，如何貌若天仙，您也看不见呀!所以，我只好在这里梳妆给星星、月亮看!看着我打扮，星星会冲着我眨眼睛，月亮会对着我微笑。这更能证明我对您的一片真情苍天可鉴。”

樊姬的一番言辞顿时让楚庄王哑口无言。在星月的辉耀下，楚庄王看见了樊姬眼中的闪闪泪花，也听出了樊姬的弦外之音，从此改过自新。

与王论贤引相才

一天，庄王罢朝举行庆宴，到很晚还没回来。樊姬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翻身起床，倚着窗台观赏树梢高挂的弯月和飘动的云影。

一个时辰后，庄王摇摇晃晃、兴高采烈地回到樊姬的处所。樊姬急忙相迎，待庄王稍作歇息后，樊姬问道：“今天宴请何人?为何宴饮到现在?”庄王高兴地回答道：“宴请的是楚国有德行、有才能、有见识的贤者虞邱，并且和他讨论了治国大事，不知不觉就晚了。”樊姬听后笑着说：“依我看，虞邱不一定是什么贤人吧!”楚庄王说：“为什么这样说呢?他逃亡到我们楚国做大夫已经好多年，并且一直兢兢业业，表现不错啊!”樊姬说：“今天他向您举荐人才了吗?”楚庄王说：“没有!”樊姬说：“臣妾侍奉大王已经11年了。在此期间，我总是派人去其他国家找美人来献给大王。我也知道这样做会妨碍大王对我的专爱，但我还是不能以一己之私掩大王之美。一个人即使再聪明，他的才智也是有限的。而虞邱任职多年，没有引进一位贤臣，只想施展他个人的才能，却掩盖了很多人的智慧，这样的人称得上是贤人吗?”

楚庄王觉得樊姬这番话说得句句在理，第二天早晨上殿后，他就以炫耀的口气把樊姬说的这些话如实地告诉了虞邱。虞邱一听，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地说道：“这的确是为臣的过失!”但楚庄王并没追究他的责任，于是虞邱就在楚国遍访贤才。得知孙叔敖很贤明，有将相之才后，虞邱立即将这个情况告诉庄王，并亲自到云梦泽(今荆江以北湖沼地区的总称)把孙叔敖接到朝中。

跟孙叔敖谈论了一番国事后，楚庄王任命他为令尹。孙叔敖治理楚国三年，整顿军队，开垦荒地，兴修水利，楚国日益强盛起来，为日后成为霸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来，楚国史官执笔在简策上为樊姬记载了一笔：“楚国之所以成为霸主，是因为樊姬出了大力啊。”唐朝诗人周昙《樊姬》诗云：“当时不有樊姬问，令尹何由进叔敖。”樊姬通过虞邱推荐孙叔敖相楚，帮助楚国建立霸业，在历史上成为美谈。

舍命相谏“绕梁”绝响

楚庄王爱好甚广，除了爱美人、骏马、名剑、华服外，他还酷爱音乐。一位名叫华元的人得知楚庄王尤其喜爱古琴，为讨庄王欢心，他费尽周折找到一把古琴准备献给楚庄王。在大臣的引见下，华元终于得以见庄王一面。那天，华元将来之不易的古琴献给庄王，说：“周朝初年，韩国著名歌女韩娥去齐国省亲，路过雍门时断了钱粮，无奈之下只得去弹琴卖艺。她弹奏的琴声凄婉悠扬，如孤雁长鸣，在广屋中回旋不绝。据说，韩娥离去三天后，其琴声仍在屋梁之间萦绕回荡，不绝于耳。因此，后人就把那把古琴称之为‘绕梁。我今日献给大王的这把琴，正是当年韩娥用的‘绕梁啊!”

华元还当场用此琴演奏了一曲，此琴的音质确实不同凡响。楚庄王听后，小心翼翼地拿起古琴，反复观看，只见此琴黝黑铮亮，颇有古朴之气。他不禁满心欢喜，当即赏给华元黄金五千两。

自从得到“绕梁”古琴以后，庄王如获珍宝，整天吟歌弹琴，陶醉在悠扬的古乐之中，竟然一连七天不去上朝，把国家大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樊姬听说后焦虑万分，一改往日含蓄婉转的风格，毫不客气地直接对楚庄王说：“夏桀酷爱妹喜之瑟，而招致杀身之祸；纣王迷恋靡靡之音，而失去江山社稷。现在，大王如此喜爱‘绕梁古琴，沉沦在音乐中七日而不去临朝，难道也想丧失国家和性命吗?”

樊姬的这一番毫不留情却又在情在理的话语，如一盆冷水浇在庄王头上。楚庄王半晌无语，陷入思之中：近来对音乐确实是太过于痴迷了，“绕梁”的音色简直是太优美动听了，自己根本无法抗拒它的诱惑。樊姬说得极是，玩物丧志，靡靡之音会招来祸患啊!

沉思了一会儿后，楚庄王怒目圆睁，突然大叫一声命人将琴砸掉，“嗵”地一声，古琴“绕粱”顿时碎为数段。从此，天下无数人羡慕的名琴“绕梁”绝响了。

自此后，楚庄王远离美女，不近淫乐，专心朝政。果然一鸣惊人，争霸中原，誉满天下，成为“春秋五霸”之一。樊姬的劝谏受到了世人的广泛赞誉，唐代著名诗人张说在诗中赞颂道：“楚国所以霸，樊姬有力焉。”

楚庄王能娶到如此贤妃，是何等的幸运?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樊姬这样的贤妃，楚庄王不可能成为霸主；如果没有樊姬一次又一次的枕边风，楚国也不可能成就霸业。

编辑／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