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脚下流去的一条小河

2009-06-02 03:12张牧笛
中学生天地(B版) 2009年3期
关键词:青空文学社友情

一只鸟飞过教室

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飞进一只麻雀,沿着天花板、窗棂和灯管,惶恐地拍打着翅膀。男生多数坐不住了,顽童一般围剿,阻截,而女生则冲着飞近的小鸟尖叫,场面既热闹又滑稽。督班的语文老师也在纵容我们,用她的话说,同学们是在“亲近自然嘛”。

班主任推门进来的时候,教室里正乱作一团,人和鸟都处于亢奋的状态。

“你们干吗呢?”话音刚落,麻雀就从她的头顶扫了过去。她本能地闪开,有点不知所措。

“老师,把教室门关一下呀。”有男生喊道。

“还是把它放走吧……”嘴里这样说着,顺手把门推上了。

视野急速变小。麻雀警惕地看着我们。静止的刹那,不是对天空的眷恋,而是对人类的眺望。像日剧里的长镜头,渐渐浮现出喧嚣之后的淡定。

一只鸟飞过教室——我突然觉得这样一句话很有气场和味道。

再说心理课

心理课。老师要求每个人在纸上画一棵有果实的树。

同学们发挥出惊人的想象力,全班的树长得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心理学的研究表明:竖着用纸的人比较循规蹈矩;横着用纸的,有冒险精神;斜着用纸的,疑似叛逆。

老师让我们把整张纸叠出四个方格。树在上半边的人喜欢怀旧,树在下半边的人向往未来,树居于中间的人,理性而实际。

我属于有冒险精神还有点怀旧的那种,据说有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的潜在危险。

另外,树越靠近纸的左边,说明人的性格越内向。宋西羽和江毅画的树,左边距都少得离奇,然而“内向”这个结论用在他们身上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之后是对果实的分析。数目多于6个的人,情散而骛远。“情散”,多深奥的词语,换个通俗的词语,就是花心。宋西羽画了整整39个苹果,她真不嫌累。何念念画了7个,我画了4个,其实是因为我们懒。

最后,老师阐述附加物的问题。说白了,附加物就是树以外自己添加的景物。附加物越多,人越自恋。大家一致把目光对准W哥。他十分无辜地说:“我只加了四根草而已……”

课后,江毅意犹未尽地追了出去,问老师一个大胆的问题:“您赞成我们搞对象吗? ” 老师想了一下才小心回答:“搞对象这种说法有点用词不当,应该说是交朋友。当然,同性异性朋友都可以交……”

又一次心理课。老师让我们写出生命中最在乎的5样东西,依次进行选择。

我写了亲情,爱情,友情,金钱和功名。然后,逐一去掉功名,金钱,爱情,友情,到最后剩下的只有亲情。

曾在杂志上见到过这个测试。作家毕淑敏还专门为此写过一篇散文。

让我意外的是,宋西羽哭了。她最后留下的是——“爸爸妈妈的健康与快乐”。

课间,我听到她给家人打电话。“妈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心里好难过……”

我们的青空

受学校之托,开始组建文学社。

石际拿出一张16K的纸,上面写满他给文学社起的名字。

“日珥”“冰封谷”“碎樱”“星之声”“Air”……我一个个看过去,全是动漫风格,没有感觉。

“您老人家再接再厉吧。”我把纸丢还给他。

他的面部肌肉抖了两下,痛苦地瞄我一眼,继续压榨脑细胞去了。

半夜12点,被石际的短信惊醒。

“青空怎么样?”

想了几秒,回复他:“不错。”

第二天,宋西羽打趣道:“青空文学社?为什么不叫青果或者青稞呢?还可以吃。”

“为什么要叫青空呢?”主任满脸笑容地问我们。

我扭头看石际。他和我一样为难。我们不知该不该跟主任解释,《Air》里面,少女被某种咒术封印在天空的尽头,那个地方就叫“青空”。

然而不待我们回答,主任自己悟出了答案。“哦,青空,青春的天空!好,这名字起得好!”

我和石际彼此对视一眼,努力忍住笑。

海报和传单印出来了。符合原先的设想。重要的是,这张海报凝聚着我们四个人的心血。

石际起名字,何念念写公告,方默然配图,我负责最后的定稿。

我们一致推举方默然到各班发送传单,因为他老说自己是个帅哥。

6班班长和方默然打篮球时吵过架。他接过传单,不屑地道:“没人报这个!谁报这个啊。”方默然狠狠地瞪他一眼,吼了一句:“没人报你也给我贴在墙上!”

往布告栏贴海报时费了不少气力。主要是没有称手的工具,只有从保安室借来的短尺、铅笔头、透明胶带,还有一把快散架的木椅。壮实的石际身高有1米85,我们担心他上去会让椅子轰然倒塌,便派他到校外买装饰用的纸花,登高张贴的事交由瘦削的方默然来做。

一直忙到将近6点。天空的颜色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我们像是校园里的几棵树,被微茫的灯光照耀,内心充满疲倦的幸福。

最初的梦想,变成记忆中的慢

收到石际发来的短信:“我想文学社至少要有37人,五个部门各7人,再加上两个主持人。争取开成选修,保证活动时间。最初的创社活动就弄个DV剧吧。严格把关,想报创作的只挑尖子,人不够再招。”

事实比预想的喜人。文学社首期报名人数达到了55人。

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我和何念念作为正副社长,主持了文学社的首次会议。

除了分工和交待近期的活动安排,会上还决定把我的中篇小说《梦里,有谁的梦》拍成DV。

早上见到石际时,他带着明显的黑眼圈,说话好像都没了力气。

“剧本改好了吗?”打过招呼之后,很残忍地问他。

“社长,你别逼我了,我觉得我快要升天了。事成之后你得请客,否则我死不瞑目。”

“再宽限你一天,明天必须交稿。大家一起把剧本过一遍,得把演员敲定下来。周三社团活动时,剧本必须交到演员手里。”

“明天保证完成。看来今晚要再熬一夜啦。”他憨厚地笑笑。

“辛苦了。”

“你受刺激了?”石际显然很不适应我这样的语气。

把《梦里,有谁的梦》的剧本打印出来,拿去给主任看。费了很多唇舌争取她的理解。

“初恋是件美好的事,也是无法回避的客观现实。既然戏剧社能演‘梁祝,我们文学社表现当代中学生的真情实感也是可以的吧。这个剧本,剧情和语言都是富有时代特色的。我们可以把亲近的镜头删掉,暧昧的语言也可以修改,但是初恋这根主线不能动,否则拍出来全乱了,不伦不类,别人也不明其义。”

天渐渐黑了。空寂的楼道里只剩下我和沈明夜两个人。

依照他的脾气秉性,对我已是超乎寻常的忍耐了。

“我真的不会演金翎夏,你忍心让我上台丢人吗?”

“你忍心不帮我吗?”

“我当剧务行吗?我一上台就紧张,心里就虚,腿就发软。”

“我不需要你当剧务,只需要你演金翎夏。你是最适合的。”

“演不了……”

“演!”

“演不了!”

“演不了也得演!”

我于是沉默。无论沈明夜说什么,我都没有回应。

他放软了口气道:“好吧,我演就是了。”

“你答应了?”

“答应了。”

“好!我请你吃饭吧。”我喜形于色,满脸的愁云一扫而光。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你也别太晚回家。”

“知道了。”

欣然回到教室,突然累得有点心力交瘁。

当晚,收到石际的短信:“当大部分人都在关心你飞得高不高时,只有少部分人关心你飞得累不累,这就是友情。”

一想到“友情”这两个字,心里便觉得暖暖的,亮亮的,仿佛整个世界都住了进去。

作者简介:

张牧笛,满族,1991年10月出生,天津某重点高中学生,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过小说、散文、诗歌等体裁的多部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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