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精神

斯科特．汉密尔顿［美］

我滑到冰场的中央，瞬间洛杉矶体育场一万多名观众为我欢呼鼓掌、呐喊。我知道他们的热情高涨，这是我得睾丸癌后复出的第一场表演，包括我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想知道我是否还像从前一样出色。自从在萨拉热窝冬季奥运会上夺金。14年飞逝而过，我内心对自己的期望或许超过了所有人。

我在等朋友的音乐。乡村音乐歌手加利·摩瑞斯将要演唱那首《再看我一眼》，我选择这首歌献给我的母亲——桃乐茜女士。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她就因乳腺癌而病逝，但我的勇气和信念全都来自于她。

加利开始唱了，我立即投入到演出之中。第一分钟内，我就意识到有多么的艰难，整个身体感觉异样、迟钝和虚弱。这是我化疗之后的五个半月。大手术之后的四个月，我感觉自己的腿就像没有肌肉一样。但是，我的表演必须要进行下去。

我积蓄所有力量，随着音乐达到高潮，我飞身一跳——后外点冰三周跳。然而，在半空中我失去了控制，我摔倒在冰场上。观众异常地安静，加利停了下来。突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母亲，她说：“亲爱的宝贝，你得继续下去。”这就是我的妈妈，她总是要我尽己所能，尤其是在冰场上。

从我9岁第一天穿上冰鞋。我就喜欢上了滑冰。中学时代，我多次在各类比赛中获胜。母亲一直在鼓励我。“你可以做得非常棒，”她总是在说，“如果你下定决心。全家人都会和你一样去努力。”

“妈妈，没问题。”其实那时我不完全懂母亲的意思。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妈妈就把我叫醒了。“亲爱的，准备好了吗?”她问我。母亲开车把我送到滑冰场，然后作为一名观众静静地看着我，有时候，偷偷地瞥一眼她的教科书。妈妈是一名教师，她还有自己别的打算。

“我要回到学校，继续教学。”她跟爸爸说，“斯科特真的有潜质做出成绩来，为了能有足够的钱请滑冰教练以及参加比赛的路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每天晚上，母亲结束了一天的教学工作，为全家准备好晚饭后，就开始复习准备考教育硕士学位。最终，她成为了一名副教授。

但是这还是不够，随着我的不断进步，我需要更高水平的指导。她说服爸爸将房子卖掉，全家搬到了郊区的一个小房子里。一个春天的早晨，我发现她和爸爸正在后院里开垦荒地。“你们在干什么?”我好奇地问。

妈妈回答：“我们准备开辟一个蔬菜园，里面种点儿生菜、西红柿和黄瓜。”那时我是如此的年轻和自我陶醉，滑冰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简单，我继续在各项比赛中获奖，但是却不像从前一样努力训练了。

母亲终于累倒了，医生在她的乳房内检测到一个肿块。当爸爸把诊断结果告诉她时，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但是她却坚定地说：“宝贝不要为我担忧，我有决心战胜病魔。”那时我才15岁。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是母亲却非常的乐观。她把癌症、化疗和手术，当成是她尝试新事物的机遇。她的体重下降很快，然而她却不停地向朋友们炫耀自己的身材。母亲告诉每一个人她看上去棒极了，从没有让人们感觉到她很痛苦。

母亲最后一次观看我的比赛是在1977年全国高级花样滑冰锦标赛上。那一次，我输得一塌糊涂，成绩跌到了第九位，那场比赛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当我看到观众席中的母亲，她的眼中满是失望。

母亲去世的那天，我感到气愤和内疚：“上帝，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让我这么早地失去母亲。”我不知道，以后我将做些什么，我将何去何从?但是，我曾经看到母亲是怎样对待病魔的。她充分地利用上帝给她的每一分钟。我现在所要做的，难道不也是一次巨大挑战吗?

母亲葬礼过后，教练打来电话安慰我。我对他说：“阿洛，我要让你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将要站在你面前开始训练，我决心全身心地投入，直至做到最好。”

尽管阿洛很怀疑，我每次训练，直到我把动作练得规范、完美，否则绝不停止。

1984年的萨拉热窝冬季奥运会期间，我达到了最佳状态。比赛结束，我胜利地站在领奖台上，聆听着国歌奏起。我很想对母亲说：“妈妈，没有你，这一切根本不可能。”我成为一名专业滑冰运动员，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在1997年的一场巡演中，我感觉我的腹部有些疼痛，我的体力开始下降，或许是工作太累了。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让我坐下。他说：“我们在你的身体里发现了些东西，你需要尽快接受治疗。”

那天晚上的演出异常精彩。我很担心这会是我的最后一次。第二天早上，我就进入了克利夫兰临床医学中心陶西格癌症中心。我提醒自己。这将是我面对的最大的挑战。我必须要坚持母亲教会我的信念和决心，她曾经教我如何与癌症战斗，坚强地活下去。

当从医生嘴里得知我得的是睾丸癌时，我已经非常地坦然和平静了。我对他说：“让我们开始治疗吧，秋天我还有一个巡演呢。”

“你得重新考虑一下，”医生说，“化疗和手术会消耗你很多体力，在你恢复正常生活之前，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告诉他们：“我一旦决定做什么就会坚持下去。绝不会因为癌症而改变。”我记得这是母亲曾经说过的。

老实说，化疗跟动手术可真难熬。但我认为：癌症就像是黑暗，它是不喜欢光亮的。那么我就准备用找拥有的全部光亮去反击它。当我手术后，在康复室里醒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已经摆脱了癌症的魔爪，新的生命已经开始。

这就是让我在今晚重返冰场的原因。此时我张开双臂趴在冰面上，但时间并不长。观众们开始鼓掌，声音越来越响。我确定唯一要做的就是——站起来。我想：或许我会再次摔倒，或许我会再次生病，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我充分利用了给予我的一切。

我在冰上全力以赴，行云流水、自由穿越。我总是尽力跳得更高，一个前外两周半跳后完美落地。我觉得今晚应该用一个惊叹号结束，于是做了好几个后空翻。我想，妈妈一定能够看得到，妈妈一定会很自豪，她永远是我最忠实的粉丝……

背景：美国著名花棒滑冰运动员斯科特·汉密尔顿，出生于1958年8月28日，获得1981年至1984年四届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男子单人滑冠军和1984年第十四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