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那双欲望的手

2009-05-30 10:48水空花
私蜜 2009年3期
关键词:卫生间身体人生

水空花

1

29岁这年,我终于从一场长达七年的爱情里逃了出来。那个大我19岁的男人,曾许诺会离婚娶我,为了这个许诺,我等了他整整七年。

七年,只是大部分人生中的一小段时光,但这一小段时光却霸占了我仅有的美好。我再不会拥有一个那样的七年,去完完全全爱一个人。所以我想马上结婚,我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去谈一场恋爱。

和安宇相亲。在他之前,我急切想结婚的心态已先后吓跑了五个男人。而安宇却说,他也想找个女人尽快结婚,说是尽义务也罢,说是了却父母的心愿也罢,他只想尽快结束单身生活。

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我和安宇以最快的速度领了证,举行了婚礼。我猜想他和我一样,也一定经历过一场疲惫不堪的爱情,所以才会迫不及待逃进婚姻,甚至不管对方是谁。对我们来说,婚姻不是爱的升华,不是围城,而是一座可以疗伤的大房子。

婚礼当日,当着各自父母和亲友的面,我和安宇无一例外变成最好的演员。我们交缠着喝交杯酒,喜极而泣地拥抱。七年里,那美好的场景我不知幻想了多少遍,而现在,却以这样一个生动而讽刺的画面上演。细想想,人生真是一场剧本无法掌握的戏剧。

和安宇没有度蜜月,送走他父母的第二天,他跑去家具市场搬回一张双人床,放在了书房。

每晚我们关上各自的房门,睡在各自的双人床上。床与床的距离不到十米,正中间是一堵墙。而安宇开玩笑说它也是一扇门,它是关在我们各自心里的门。

每个星期总有两三晚,安宇会彻夜不归。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也从不去想。和他早已事先约定,婚后不干涉各自的私生活。但偶尔回家早,我也会下厨做几个菜,等他回来一起吃。

相安无事一个月,那天加班到很晚,冬天雪后路滑,我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滑倒,摔坏了腿,疼痛到难忍。无助中我第一次拨打了安宇的手机,他很快赶来,抱起我直奔医院。

幸好没有伤及骨头,但韧带扭伤严重,要上半个月的石膏。安宇特意休假照顾我,买菜,做饭。给我洗脚,穿袜子,搽药。

他的无微不至让我的心溢满了潮湿的感动,那些感动,是盘旋在黑暗深处的萤火虫,一只只,层层叠叠,将我覆盖。

我忽然发现了这个男人许多的好。他长相不错,笑的时候嘴角喜欢微微上翘,闪烁一点坏坏的小可爱。他的白衬衫永远一尘不染。

都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我对安宇有了某种异样的情怀和渴望。

腿伤好后,安宇又开始了每星期有规律的消失。以前他消失的夜晚,我无知无觉,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满脑子都在想着他在哪里在做什么。我总是梦见他和不同的女人纠缠在一起,画面里,他亲吻她们,手指在她们的皮肤上辗转流连。

我甚至能听到女人达到高潮时失控的尖叫,惊心动魄,像一头母兽。我在黑暗里捂紧了自己耳朵,还是觉得那声音太刺激。我的心扑腾扑腾乱跳,仿佛再抓不住它,它就要飞出胸膛了。我的身体好像着了火般。我浑身的血液都在哗啦啦流淌着。

每次我都不得不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有时我会推开安宇房间的门,裸着身体躺在他的床上。他的床单是淡蓝色的棉布条纹。我躺在上面,好像陷进一汪碧蓝的小水池中。

水是暖的,暖到我不由自主变成一尾鱼,随着幻想中的涟漪畅快而自在的游动。我的皮肤还如少女般光滑而富有弹性,而此时此刻,每一片光滑的皮肤都仿佛泛裂似地长出一张饥渴的嘴唇。

它们像樱桃一样鲜嫩,微微开启,仿佛一吻下去,就拔不出来。它们需要被浸润和浇灌。一些如荒草般疯狂生长的情欲不期而遇的爆发,我千真万确触摸到了来自身体的渴望,那渴望,像一团随时随地可以引燃的火苗。

我渴望拥有安宇,渴望他的爱和抚摸。

2

我开始对安宇好,给他熨洗衣服,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做早餐。我猜他和我一样期盼爱和关心,因为他看我的目光逐渐温柔起来。

我买回一件亮紫色细吊带内衣,大开领,水般轻柔的绸缎,有诱惑的蕾丝花边。晚上,安宇靠在沙发里看电视时,我满怀喜悦的穿上它,坐在他身边,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可当我试图靠近他的身体时,他却腾地坐起来,说了句,我有事出去一下,便匆匆忙忙夺门而出。

那晚安宇午夜才回来,他应该喝了不少酒,一进门,直奔卫生间呕吐。我帮他拍打后背,递毛巾。折腾了半晌,他长吁一口气,忽然将脸埋入我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他说,合欢,救救我吧,想办法救救我吧。

我抚摸他的头,用双臂紧紧抱住他,像一枝柔软芳香的缠枝莲。我的心不受控制的跟随他的眼泪洇洇地疼起来。你要知道,当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感到心疼时,她距离爱上他,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那一刻,他是我眼里的火,我渴望用飞蛾的极致极美,全力以赴投进这团火里。

情欲宛若身不由己涨落的海水。我们跌倒在双人床上,仿佛跌进一场风生水起的春梦里。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都霸道而不容拒绝,巧夺天工的手指游走在我的身体上,一点点,一步步,像开发一块荒芜太久的土地。

欲望的荒野萌生出嫩芽,花蕾绽放,到了最后,一下子开出一朵难以置信的玫瑰。空气里有芬芳跌宕起伏。我听见自己的呢喃,像滴在空气里的潮音,一波一波,一荡一荡。

早晨醒来却不见安宇,打开卫生间的门,发现他坐在马桶盖上,抱紧自己的双膝,哭得像一个孩子。他的脚下是一地的烟蒂。

是怎样的女人,能够让一个男人刻骨铭心到无法忍受自己的背叛。那一刻,我说不出的心疼他。

我忌妒那个女人。

我渴望安宇的每个夜晚都完整的属于我,我要让我们的故事假戏真做。我不动声色的雇用私家侦探跟踪他。我想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拥有怎样的姿色与魅力,让我的安宇念念不忘,流连忘返。

当一沓照片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里泛滥出说不清的痛,那是一种被撕碎了而无法重新组合的扭曲之痛。

照片里安宇的眼神那么温柔,充盈疼惜。他们相视而笑。他用长长的手指轻轻拖起他的下巴。他们热烈而窒息的拥吻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场人生戏剧,可这是真的,安宇的情人竟然是一个长得干净而又无辜的瘦弱男人。

我感觉喉咙好像被一粒胡椒硬生生给哽住了,鼻子被呛得酸酸的,眼泪到底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我终于知道,安宇之所以迫不及待的走进婚姻,甚至不惜以伤害自己的方式,不过是想隐瞒他是同性恋的事实。

这是安宇的秘密,他为了跟那个男人暗度陈仓,而选择跟我走进一场虚假的婚姻。我是他们掩人耳目的对象,是他站在正常情感世界里的一个幌子。

我,仅仅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我心痛到无法呼吸。照片里的男人明明是安宇,但我宁愿相信那不是他。这个让我为之渴望为之幻想的男人,一下子变得那么不真实,就像伸出手只能抓到空气。而空气是没有形状没有温度的。

那夜,我没有去安宇的房间。入夜时分,他满载情欲爬上我的身体。他的手指依然具备巧夺天工的能力,可当他试图用它在我身上摸索着寻求快感时,我却选择很大的力气抽离出他的爱抚,跑去卫生间呕吐起来。

3

安宇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但如同我假装自己不曾发现他的秘密一样,他也心照不宣不说破。不过他出去外宿的日子明显比以前少了,他陪我吃饭,散步,并主动睡在了我双人床的左边。

他还常常会在午夜独自醒来,我闭着眼睛。但能清晰感觉到,他在看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若有所思,我知道他在抉择,我要给他时间。

那晚,他在卫生间洗澡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是一条短信。不用猜我也知道一定是那个男人,他说,求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那一刻,我仿佛睡醒了般,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跳进我的脑海,我要一生做安宇的女人,陪他看细水长流。在他的肩头哭,在他的怀里笑,在他的人生里重叠我的人生。我要变退为进,我要拯救我的男人,帮助他摆脱这份处于边缘而危险的恋情。

因为爱,自私的爱,我做了一件令我一生都后悔的事。

我费劲周折终于找到两个小混混,给了他们一笔钱和那个同性恋男人的住址,让他们狠狠教训他一顿,并想办法把他赶出这个城市。

结果他们毒打了那个男人,脱光他的衣服,拍下了一组照片。然后威胁他说,如果他不马上离开这个城市,就把这些照片和他是个同性恋的隐私散发出去。男人连夜仓皇逃跑。

安宇是五天后才回来的,喝得酩酊大醉。他软绵绵倒在我怀里,像一把抽走伞骨的雨伞。他不停地重复着,合欢,我把他丢了,我到底把他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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