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手机如何异军突起

2009-05-24 06:50胡玉婷
关键词:社会学

胡玉婷

摘要:本文通过观察市场上流行和网络上崛起的新事物——山寨现象进行分析,从山寨手机入手、从社会学的角度,分别从网络、权利、认知和制度这四种机制着手,分析山寨手机的合法性问题,解释其在07年红遍国内,甚至东南亚、非洲和中东这一经济现象的出现。最后,通过山寨的案例,论证这些机制在塑造经济现象或者经济行为中的共同作用。

关键词:社会学 山寨现象 山寨手机 个体与社会角色

0 引言

“从2003年开始出现山寨手机到各种山寨产品,‘山寨一词已经从经济行为逐渐演变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这是12月2日央视《新闻联播》对“山寨现象”进行的长达两分钟的报道,此次是国家级电视台首次关注这种来自草根的语言词汇概况的文化现象,也令山寨现象第一次得到了官方的关注目光。同时,“山寨”晋升为2008年最流行的网络新词。作为山寨源头的山寨手机,一路攻城略地,打败众多国产品牌,在2007年达到1.5亿部的销量,畅销中华大地。

在此,我不过多的研究山寨文化的利与弊,而主要关注山寨手机如何寻找到它存在的合法性,得以异军突起。首先,我将简述山寨手机兴起的大事件,了解山寨手机的起源及发展。其次,我将从社会学的角度,分别从网络、权利、认知和制度这四种机制着手,分析山寨手机的合法性问题,解释其在07年红遍国内,甚至东南亚、非洲和中东这一经济现象的出现。最后,我也希望通过山寨的案例,论证这些机制在塑造经济现象或者经济行为中共同起作用,正是如此,也促使了“山寨”这一独特的经营手段的产生。

1 起源及发展概述

山寨手机最早可以追溯到2001年5月广东诺基亚高仿手机的出现。随后,在广东的一些小作坊式的工厂里出现了大批模仿诺基亚各种型号的山寨手机,除没有牌子外,外形和正品手机一模一样,价格确比正牌手机便宜了大半。随着这些手机的不断增多,当地人借用广东语系中山寨厂(指遍布广东的各种电子产品加工制造厂)的“山寨”二字来形容这类手机。

对山寨手机的发展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点即是联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向厂商推广“Turn-key”模式,即将芯片、软件平台以及第三方应用软件捆绑,提供“一站式解决方案”,这个方案实质上就是把手机最核心的技术集中在芯片上打包出售,相当于为手机生产商提供了一个现成的技术平台,生产企业要做的事,就是往这个平台上添加诸如显示屏、外壳等硬件设备而已。这使得手机的生产没有了核心技术,于是,手机生产的技术门槛大大地降低了,山寨机厂家也纷至沓来。

2007年10月,国务院宣布取消国家特殊规定的移动通信系统及终端等生产项目核准,这意味着自2004年实施的手机核准制将正式取消,一条分工明细的山寨手机产业链正在逐渐形成,从专门设计电路、专做主板设计到外观设计、原器件制作,从专门做整合、国包到省包、地包销售,手机产业分工日益精细化。在深圳的华强北电子市场附近聚集了数千家手机相关厂商,主板、外观、包装、销售分工十分细化,山寨手机同这一产业体系有机地结合在一起。2008年6月CCTV《经济半小时》以题为《揭秘手机山寨机市场》报道了山寨机现象,报道中指出:据不完全统计,2007年,山寨手机的产量至少有1.5亿部,几乎与国内市场手机总销量相当。

现如今,山寨手机也正以其“极其丰富的功能,极其低廉的价格,极其新颖的外观”等独特的优势,向国产手机发起强烈的进攻,俨然红遍了国内、东南亚、非洲和中东地区,甚至前不久还于芬兰发现了山寨手机,步入欧洲少数地区。

2 网络

我们都生活中社会网络之中,人际之间,社会环境之中。山寨的出现且能形成如此浩浩荡荡之势,与网络的影响密不可分。

对迪尔凯姆而言,社会习俗和经济习俗是嵌于社会网络的特定位置的。我们在此假设,买山寨手机是一种经济习俗,这种习俗是融入在社会山寨盛行的环境之下的,是否能够上升到大众所提到的草根文化的高度,我在此不作深究,但无论如何,山寨习俗嵌入到网络之中。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山寨手机主打二三级市场的路线中看出来。而马克·格兰诺维特在迪尔凯姆的基础上提出,网络建构了经济习俗和认可,他认为,社会网络通过非正式制裁强化了经济规则,同时展示了这些规则是如何对社区产生正面影响的,而这一经济习俗的形成正是由于巨大的网络的力量。在嵌入的另一面,网络作为一种机制,塑造着山寨习俗。

网络体现了一种交流沟通的方式,不管是人际之间的面对面的网络,还是互联网上机对机的网络,亦或是间接性接触的网络等,都在像环境中传达着山寨习俗,而这个过程,可以看作是塑造的过程。作为行动者的个人,我们的行为是嵌入在社会背景之中的,当社会中到处弥漫着山寨的味道的时候,你的亲朋好友、同事伙伴都进入山寨的时候,流行就与此开始,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你都没有拒绝它的理由,于是山寨的合法性就不言而喻了。这也足够证明网络理论所认为的你的网络影响着你的行为方式,也影响着你对于其他角色的人们应该如何行动的理解。

3 权力

卡尔·马克思将权力界定为有能力影响其他人看待世界和看待自己利益的方式。如果我们形象的把网络作为一种方式表现塑造的过程的话,我在这里也将权力形象化为影响范围的广度和力度。权力在新的经济习俗最初形成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网络帮助其扩散,制度化确使其获得合法性。权力为山寨习俗的确立闯出了起先最广阔的天地。

山寨的传播主要以互联网和礼俗社会中的乡口相传为主。一方面,随着互联网的迅速普及,世界范围内大众共享着共同的认知结构,中国网民的数量极速增加,在充分利用了互联网开放、共享和包容特征的基础上,网民在这一媒介中找到了自由的言论交流空间。而随着现在对张扬个性的要求和平民文化的风起,而山寨的流行也成为必然,其中互联网在某种意义上也正充当着山寨手机推广媒介和宣传窗口的角色,互联网将权利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使得人们将山寨习俗看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行为,这大大拓宽了山寨手机的生存空间。另一方面,在礼俗社会中,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人们的资源是共享的,认知也正是如此。处于这样的熟人社会之中,人们之间的竞争甚少,而各家各户的信息更是传播的极为广泛和迅速,不用说谁家儿子娶媳妇了,就连谁家少了几只鸡都弄的一清二楚,加之现在农村中对物质文化的追求,攀比心理作祟,谁家买了何种功能强大的山寨手机更是清楚明了。而由此跟风的人更是成群结队,由此,销路的扩大亦是必然。这也可以用以解释为什么山寨手机买与卖范围的相对集中性。

在权力的范畴内,不得不提的就是黑手机制度的取消。这种新的经济制度和经济规范的权利通过传播着新的政策观念和商业策略的政治网络、产业网络发生作用。在制度中,我将再详述这一机制。除此之外,核心人物的权力亦起到了促进作用。不可否认,当初刘德华为金立做广告,带来了多大的无形资产,是他们塑造了这样的交换模式,也使得大家接受并认可了这一事物。

4 认知

认知是指人们理解世界及其社会习俗的心里过程。对于山寨的认知是基于人们的生活的网络的,在信息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我们随时接收着来自全球的资讯,共享着同样的认知体系,而正是这种认知体系,塑造了作为个体的我们类似的认知结构。按照在戈夫曼和认知心理学家的观点,虽然认知框架存在于个体意识之中,但是,那些面对着相同制度的人群共享着这些认知框架。

山寨习俗很大程度上存活于二三级市场及农村市场,在这里,消费者对手机品牌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够,他们往往更加注重手机的功能、外观及价格,对品牌的诉求相对较低,因此,虽然山寨手机质量极度不可靠,但相比于它极度丰富的功能、极度新颖的外观和极度廉价的价格足以让山寨手机的发展如鱼得水。山寨习俗之所以能在中国扎根,它成功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选择了中国的二三级市场和农村市场作为主战场,而这也是由同类群众的认知决定的。

人的认知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随着“山寨”风气云涌,“山寨”已进入流行的阵营,如果在昨天的中国你在问“你吃饭了吗?”,可能你今天要问的就是“你山寨了吗?”大众追求流行,时刻担心是否与时代保持同步,而山寨手机作为当今一大热点也正成为他们追逐的对象,这也就找到了山寨习俗从低端走入中端的理由,山寨习俗的合法性再一次的得到确认。此时的合法性的来源不是强制抑或规范,而更多的倾向于模仿。在统一的认知结构中,当某一事物正好符合这一认知结构,那这一事物的蓬勃发展将成为必然。

5 制度

在社会学中,“制度”具有许多内涵,它不仅包括法律所界定的国家、组织等所制定的规范、要求,更可以理解为由传统来界定的社会的习俗、复杂的现代化国家等,它反映了一种社会秩序。它为人们的行为提供了一套行为剧本,换句话说,是这套行为剧本塑造了人们的行为。而认知山寨的结果所形成的山寨习俗就是这样一套行为剧本,山寨习俗的确立即是将其制度化的结果。

一些学者认为,国家之间早先的制度差异塑造了不同的经济模式,这也就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山寨手机在中国大陆地区、东南亚、非洲和中东等地发展势头极好。而山寨手机之所以能持续存在,是因为暂时人们对山寨手机多采取怀疑和观望的态度,而没有足够的力量对其提出直接的反击和对抗,这就为山寨习俗制度化创造了绝好的机会。同时,国家取消黑手机牌照这一举措,使得山寨手机得以大行其道,山寨机厂商由此为自己找到了生产、销售山寨手机的合法性,山寨习俗得以制度化。习俗总会持续存在,直到某些东西促使社会系统做出重大调整,从而提供了变迁的可能性。也许有某一天,在力量的斗争中,新的反对势力的力量足以大过山寨力量或者未知的重大灾难,山寨习俗才会出现变迁。

社会学的核心观点是,个体按照与社会角色紧密联系的剧本采取行动。这些剧本在集体层次上被称为习俗,在个体层次上被称为认知图式,而习俗和认知图式,又在更广泛的制度框架下发挥作用。这些习俗和认知图式塑造着个体行为,从而,要理解经济行为,就必须理解习俗、认知图式和制度。对山寨习俗的理解亦是如此。但是,习俗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而它的变化又可以追溯到制度、网络、力量和认知对于网络,它定义了社会角色,它们维持着制度的存在。当力量强大的一方认可了其他人的行为时,或者当他们塑造着法律制度的时候,力量就塑造了新的习俗的进化。对于山寨的习俗将来的发展,我在此不作预测,仅仅从实证的角度阐明山寨手机得以生存的合法性问题。网络作为传播山寨手机的认知手段,为人们认识并认可山寨手机奠定基本,进而使作为消费者的个体处于同样的习俗之中,网络塑造了山寨习俗,而山寨习俗通过权力的影响作用,使得山寨习俗得以制度化,确定了山寨手机的合法性。由此看到,四种解释机制之间也处于紧密联系之中,一种解释机制的发生都可以归因于其他解释的解释机制,他们之间的共同作用塑造了山寨这一经济行为,也直接为山寨手机的存在提供了

合法性。因此,山寨手机在中华大地上异军突起。

参考文献:

[1]《The Sociology of the Economy》 Frank Dobbin.Russell Sage Foundation.2004年6月.

[2]《Economic Action and Social Structure.The Problem of Embeddedness》 Mark Granovetter American Joumal of Sociology.89(4).775-811 1985年11月.

[3]《剖析山寨手机市场现象》高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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