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狼”——解读纳博科夫的“小红帽”:《洛丽塔》

2009-05-12 09:47吴海霞米爱学
商情 2009年16期
关键词:洛丽塔小红帽

吴海霞 米爱学

[摘要]“洛丽塔”式的“小红帽”故事不过是童话故事《小红帽》一次诗意性变异版,借此纳博科夫实现了一次自由“叙事伦理学”,展现了一个关于“狼”的个体生命之艺术化的生存故事。

[关键词]洛丽塔 小红帽 叙事伦理学

“遇见狼”,这句话出自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经典童话故事《小红帽》。关于《小红帽》的故事本身就具有寓言性的隐含意义,讲述者在虚构一个招人喜欢的可爱小姑娘和一匹出没于森林间的大灰狼的危险故事时,明显在其中已经贯穿了一条这样的主题: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否则,必将会招致自我的毁灭。狼在这个故事中已经被拟人化,被象征化,更是被隐喻化,代表了现实中所隐藏的危险、灾难、或类似这样性质的损害或危及当事人生命或利益的反面事物。更为关键的是,“狼”所承载的人类社会文化含义的特殊性,不容忽视——性侵犯或恋童癖者。剥去这则童话的外衣,故事的内容就并不那么美妙:一个遭到性侵犯的受害者的故事。俄裔美籍作家弗吉尼亚-纳博科夫于1955年创作了一部奠定其文学声誉的文学作品《洛丽塔》,就其故事内容而言,可以发现该小说与这则童话故事《小红帽》内容上存在一定的相似性。当然,作家本人是否熟悉这则几乎每个西方人在童年之期都必听到或读到的童话故事,就不得而知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纳博科夫在他的“小红帽”——《洛丽塔》故事里意欲讲述一个关于“狼”的艺术生命的故事。

《洛丽塔》被认为是纳博科夫创作作品中最富有争议的小说。该小说不仅仅体现了作家创作技巧圆熟的后现代性特征,而且在内容上以其大胆而裸露地再现了一个患有恋童癖的精神病症男子的心理而令出版界和读者震惊。小说主要讲述了中年男子亨伯特疯狂而变态的情欲。他如痴如狂地热恋着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洛丽塔。为了占有她,亨伯特不得不娶了小姑娘的母亲为妻。在情欲的痛苦折磨下,这个身为学者和大学教师的男子本欲设计杀死妻子,不料妻子因偷看了他的日记而得知真相的情况下精神受挫,遭遇车祸身亡。从此,他便名正言顺地以继父和唯一监护人的身份抚养了洛丽塔,为了实现对女孩完全的占有欲,便携带女孩开始了长久地周游美国各州的旅行,而洛丽塔在旅途中以养女的身份自然充当了亨伯特的小情妇。但是洛丽塔厌倦了这种令人恶心的暧昧关系,终于找机会与她所爱的一个男子私奔了。亨伯特疯狂了,到处找寻而不得。等到他不得以放弃并再次成家过一种正常人的生活时,洛丽塔一封求救信的出现再次点燃了他心中的欲望,然而洛丽塔已不再是那个活波可爱的小姑娘,有身孕的她拒绝跟亨伯特回到过去的日子。亨伯特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杀死了那个拐走洛丽塔的流氓奎尔蒂,最后自己也被捕入狱,结束了一生。

纵观这则故事,从反面的角度来讲,亨伯特是“狼”的化身,可怕的情欲的驱使下毁灭了洛丽塔童年时代本该享有的正常生活。这是个恶棍的形象,但是纳博科夫并不是为了让读者从道德伦理的角度简单地去谴责或评议他笔下的人物而创作出这部小说。作家尤为地厌恶思想或观念大于艺术形式的作家和作品。在他看来,小说的“教育”功能恰恰在于给读者带来愉悦和审美狂喜。这种愉悦与审美狂喜又来自于作家创作中的灵感,纳博科夫曾讲述自己创作《洛丽塔》“最初灵感的触动在某种程度上是由报纸的一条新闻引起的。植物园的一只猴子,经过一名科学家几个月的调教,创作了第一幅动物的画作:画中涂抹着囚禁这个可怜东西的笼子的铁条。”他认为小说的第一性就是虚构,所以作家崇尚纯艺术,称所有伟大的文学作品为“童话”,极力强调要避免在小说中寻找“真实生活”,避免调和“事实的虚构”和“虚构的事实”。一个好的作家不但要善于捕捉灵感,更能以“魔法师”的状态懂得“讲故事比故事重要,讲故事的方式尤为重要。讲故事的人更要主宰一切”,能够运用情节的线索随心所欲地去牵动“木偶”、去滑稽地模拟出故事、努力制造出虚幻而神秘的气氛。所以,他认为作家都是“大骗子”。由此看来,对于亨伯特这样一匹“狼”,所带来的文学性恐怕远远超过了他所负载的道德性内容。

其次,作为“狼”的亨伯特,在小说中不过是纳博科夫实践其“灵感”之精神旅途的产物而已。从“狼”的角度,亨伯特所迷恋的“小仙女”,是那些“九岁至十四岁这个年龄段里”,具有“不是人性而是仙性(也就说是精灵般的)”“性感少女”,她们有着“显得有点狡黠的颧骨,生着汗毛的纤细的胳膊或腿以及绝望、羞愧和柔情的眼泪”,生活在只有童话世界里才会存在的一座被海水环绕雾气迷蒙的岛屿上。洛丽塔的出现,“不过是在我饱受痛苦的过去‘海滨那个小王国的必然结果”。因此,即便与洛丽塔相处的日子里,亨伯特看到在她身上渐渐显露出的成人性特点,却依然执着地坠入疯狂的迷恋之中而无法自拔,忍受着她嚼口香糖、翻看广告画册、是不是蹦出几句脏话,甚至谎话连篇。洛丽塔不是一个活在真实中的人,她只是亨伯特欲念的一个创造物,是作家借助亨伯特实践自己对艺术唯美的一次大胆追求。通过亨伯特对“永恒”的追求,实践着作家自己写作自由的欢乐,想象力的快乐,一次艺术的飨宴。纳博科夫成功地借助亨伯特这只“狼”完成了一次美学历险,正如小说中亨伯特曾引用一位诗人的话说过:“人性中的道德感是义务,我们必须向灵魂付出美感。”

“没有叙事,生活伦理是晦暗的,生命的气息也是灰蒙蒙的。”在这部标志着现代主义向后现代主义转变的“后现代范本”中,可以再次领略到人类早期童话的生命力。个体生命感觉之多种可能性,存在于一个个无法永恒的时间之河里,惟有叙事,才可能把过去、现在与未来连接起来,纳博科夫在认识到“人类生命只是连绵不断的灵魂的第一次刊载,个人的秘密在地球的毁灭过程中不被丢失”,“任何事物却都建立在过去和现在的完美结合中。天才的灵感还得加上第三种成分:那就是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在突然的闪光中结合在一起;所以整个的时间之环都被感觉到了,这就是时间不再存在的另一种说法。”因此,“洛丽塔”就此生命常青。

参考文献:[1][美]奥兰斯汀.杨淑智,译.百变小红帽:一则童话故事三百年的演变.北京:三联书店,2006.[2][美]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著,主万译.洛丽塔.上海:译文出版社.[3][美]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著,申慧辉等译.文学讲稿.上海:三联书店,2005:333-334.[4]刘小枫.沉重的肉身——现代性伦理的叙事纬语.北京:华夏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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