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对峙中美互探底牌

于晓虹

美国国防部3月9日发表声明，称中国军舰近来连续在公海区域侵犯美国船只，5艘中国船只3月8日更是骚扰一艘没有武装的美国海军观察船，并采取可能导致危险的行动。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布莱尔将事件称为“自2001年撞机事件以来，中美两国间最激烈的军事矛盾”，指责中国军方近年来“越来越具侵略性”。中方则坚决否认，并指责美国海军未经许可闯入中国专属经济区违反国际法及中国法律。分析人士认为，鉴于当前国际经济形势以及两国共同面临一系列问题，这次摩擦不会给双边关系留下长期影响，但短期内维系中美关系的难度将有所加大。

“无瑕”号检测船。

双方各说各理

按照美国军方的说法，这次挑起争端的美国“无瑕“号观察船，长84米，宽25米，50名海员中有一半是非军事人员，船上没有携带大量武器。据美国CNN报道，事发时“无瑕”号正在中国海南岛以南120公里的公海领域作常规测绘，用声纳收集水底声波数据，船速每小时3.5英里。

中方发现后出动5艘船只，两艘直接停在“无瑕”号正前方，迫使它紧急停驶。美国海军出示的一张照片显示，一艘中国船体积庞大，船身上写有“中国海军巡逻”字样，其他4艘船体积较小，似乎不是军舰。

美国国防部发言人惠特曼说，中国船员挥舞中国国旗，让美国船只离开。中国船队在“无瑕”号正前方扔下木条，阻挡去路，并企图用杆子捣坏“无瑕”号在水中的声纳设备。还有美媒报道称，中国船员把衣服脱到只剩内裤。美国海员则通过消防水龙带向一艘中国船喷水，并发无线电给中国船只，要求它们给予安全通道，让美国船离开这片水域。

美国国防部还称，此类事件之前已发生3起。第一次是3月4日，一艘中国巡逻船在黑夜里没有任何警告地近距离驶过美国观察舰“胜利”号，并用探照灯照射。第二天，一架中国海军民用飞机在离“胜利”号400英尺上空盘旋了12圈。第三天“无瑕”号被中国护卫舰近距离骚扰，中国Y-12运输机又在其600英尺上空做了11次盘旋。

惠特曼说：“这是鲁莽而危险的行为，这种不专业的做法违反了国际法有关尊重其他海洋使用者应有权利和安全的要求。”美国驻华使馆为此向中方提出抗议，美军方认为这是近来最严重的骚扰行为。

对美方的说法，中国不能接受，认为严重违背事实。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马朝旭10日在记者会上说，关于外国船只在中国专属经济区活动问题，《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和《中国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法》、《中国涉外海洋科学研究管理规定》均有明确规定。美海军监测船“无瑕”号违背有关国际法和中国法律法规的规定，未经中方许可在南海中国专属经济区活动，中方就此向美方提出严正交涉。中国国防部新闻发言人黄雪平11日表示，美方的指责罔顾事实，中方不能接受。中方在自己的专属经济区内进行正常维权执法活动完全正当合法。

此前有媒体引述中国驻美大使馆官员的话说，中国此前曾多次通过外交渠道，要求美方停止在中国专属经济区从事非法活动。中国有关执法部门也一直派船只前往进行执法。

“无瑕”号间谍性质明显

中美船舰在南海对峙，中国指美军违反国际法擅闯水域，美国则指中国在公海挑衅，其中一个矛盾焦点在于双方对专属经济区的认识分歧。根据1982年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由海岸线起算向外12海里为某国领海，200海里划为专属经济区，区内的海洋资源或海底石油，都划归该国所有。中国签署《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所以认定“无瑕”号擅闯中国水域;而美国因反对专属经济区的海底矿产开发权，一直不肯在公约上签字，所以坚持12海里以外是公海。

抛开法理上的争论不言，单是“无瑕”号的美军间谍船性质，其在此海域作业中国方面也不能置之不理。据美国海军网站介绍，“无瑕”号是美国海军5艘海洋监测船之一，它所属的美国海军海上补给司令部拥有25艘各种特种船只，为五角大楼和其他美国政府部门提供支持。尽管美联社为其辩白说，它不是间谍船，只是在用仪器绘制海底地图，但俄罗斯塔斯社引述美五角大楼匿名官员的话说，“无瑕”号是在收集情报，但未透露具体任务。台湾《联合报》11日称，美国军事专家指出，“无暇”号是专门搜集中国潜舰信息的情报船。

中国海军在海南三亚设有榆林军港。该军港是南海舰队基地，可停两个航空母舰战斗群，巨大的潜艇山洞可停20艘中国最先进的“晋”级核动力潜艇。此外，英国著名军事杂志《简氏防务周刊》2008年4月曾刊登卫星图片，称中国正在三亚附近的亚龙湾，建造核潜艇地下基地。美国在这个敏感位置侦测，难逃侦测解放军核潜艇基地的机密之嫌。

美国的中国核问题专家克里斯滕森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形容，这次事件“只是中国潜艇跟美国追捕者进行‘猫捉老鼠危险游戏”的一部分。他推测“无瑕”号当时可能正监测中国新型的093核动力攻击潜艇。093型核动力潜艇（商级）是中国海军第二代核动力攻击潜艇，建造过程是高度机密，据报第一艘2006年底服役。

有军事专家称，美国海军近年忙于搜集中国潜艇和南海海床资料，以供和平时期加强对中国潜艇的侦测能力，一旦开战将能更有效捕猎中国潜艇。

中美各有战略考量

中美这种对峙在南海应该不是第一次，只是很少见诸报端。美国防部在摩擦之后仍然表示还将继续从事南海的侦察活动，至少说明美国的侦测活动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不过，美国防部在此时大张旗鼓宣传其时间点还是耐人寻味。此前一周，美中军方刚刚恢复中断的接触磋商，两国军事沟通向好的方向发展，而公布之时正是中国外长杨洁篪抵美访问之际。

国际媒体分析认为，美国此时公布的原因可能与奥巴马政府，尤其与“鹰派”的动作有关。在美国国防部内，“鹰派”、“鸽派”一直在进行辩论。由于奥巴马对中国的政策仍在研究制订中，加上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日前访华期间释放出的善意信号，“鹰派”可能希望借此让奥巴马的中国政策更强硬一些。

2001年4月，也是美国新总统上任不久，中美发生南海军机相撞事件，引发中美外交危机。据法新社报道，美国共和党籍众议员柯克10日称，这是中国对美国新总统的“初期测试”，不过是“正按预定时间”发难。他说奥巴马政府必须强力回应，也可派出无武装的监视船“驶回同一海域”，并由一艘驱逐舰护航，以表明美国绝不在国际海域遭人恫吓。

事件中中方也态度强硬。有分析认为，南中国海地区专属经济区划分至今仍未有定论，中国、越南、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多个国家都对南中国海提出主权以及专属经济区要求，在此情况下不排除中国有敲山震虎的意思。就在美国防部发表声明后一天，菲律宾总统阿罗约不顾中国反对，正式签署《领海基线法》，将中国的南沙部分岛礁和黄岩岛划入菲领土。中国驻菲大使馆11日对此表示强烈反对和严正抗议。

尽管双方唇枪舌战，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举动。在当今国际政治、经济形势下，中美两个大国间保持合作，远比维持对抗更符合彼此战略利益。华盛顿智库国际战略研究中心的中国安全政策专家格拉瑟说，10多年来，双方一直试图就共享事发海域和空域达成协议，但大多没有成功。格拉瑟预计这次的争端会很快化解，因为双方都没有兴趣升级这一事件。

9日，中国外长杨洁篪赴美进行工作访问，旨在为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和奥巴马二十国集团峰会上的会晤做准备。尽管难以得悉中美私下达成的协议，但11日会见希拉里后，双方均表示应当避免在南海发生的舰船对峙事件再度发生，一致认为应对金融危机才是中美今后一个时期的合作重点。

编辑 萧方 美编 黄静

3月8日，美军“无瑕“号监测船上所拍摄的事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