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连环命案乱相

邓飞

8年前，万国明从广西某空军部队转业到江西省党校。伍红英也办理了内退手续。一对聚少离多的夫妻准备安享晚年。

连夺六命

5月22日晚，伍红英无意中撞见了一个女人的死去。

南昌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一楼血液科里乱成一团，医生们捶打她的心脏，大声喊叫一个名字。恍惚中，伍只看见一双脚随着挤压而跳动，一下又一下，直到丈夫万国明捏着她的手离开。

因为49岁的万也是这个医院的病人，正进行淋巴瘤的第五次化疗伍红英没想到会在陪伴丈夫时撞见这样一幕。

伍红英更没想到的是，5天后，一模一样的情形又发生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万国明因为化疗而出现面瘫，医生在5月8日给他开了三天的静脉注射人免疫球蛋白（以下称静丙），每天用6支。医生介绍，静丙是一种最主要的抗感染的抗体，可迅速提升人的抗感染能力和免疫调节功能。

6支静丙帮助万国明缓解了面瘫，但手脚依旧麻痹。5月27日晚，万被安排再次输注6支静丙。和上次不同的是，万发现这次点滴的滴速缓慢，值班医生过来调整了一下，说没事的。

万发现还是没有解决问题——第三支静丙滴速似乎已经停止。他告诉妻子说，他感觉发闷、心慌。万的脸色一点点发白，伍很惊慌，大声喊叫医生。

医生和值班护士赶来时，万已经全身变紫、抽搐、大小便失禁。护士打开生命体征监测仪，看见万各项指标数据在急速下降，紧急对万做心脏挤压复苏。伍红英惊悸地想起5天前看到的那双在心肺挤压中一下一下跳动的双脚。

两分钟后，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心跳已经成为一条直线，医生说，“人已经走了”。

陆续赶到的家属们哭声一片，看见万的手上还吊着一瓶静丙。伍本能觉得这瓶药一定有问题，但医生坚称万是“猝死”，还一边打开电脑解释说，肿瘤病人猝死是有过先例的，和医院没有关系。

家属们坚持要求封存未用完的药品和病历，当天把万的尸体送到南昌市公安局刑事科学研究所法医基地，想通过一场尸检来确定死因。

5月28日，医院再次响起痛哭。一名白血病人在注射静丙后，迅速出现像万一样的发紫和呼吸困难，很快死去。

医院终于感觉困惑——这名病人无论如何病不至死，也开始上溯近期使用过该批静丙的病例。令他们惊恐的是，自5月22日以来，不同科室共有6位患者在注射静丙后死亡，且均出现共同症状和特点。这些静丙都出自江西博雅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博雅公司），同为批号20070514，规格5%2.5g。

伍才知道，他们夫妻当天撞见的那个女人也是死于输注静丙。她叫陈海英，26岁，是这6人中的第4个。

一箱蹊跷的药

官方后来认定，这些静丙均出自江西博雅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称博雅公司），批号为20070514，规格5%2.5g。调查显示：这些夺命静丙是2008年5月6日医院从一个叫江西华晨医药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称华晨公司）的药品经销商处购入，一共500支。

江西省药监局封存了南大二附院、华晨公司、博雅公司相关药品和资料，并抽取样品送中国药品生物制品检定所检验。6例死亡病例被急报到省政府和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当晚，江西成立了由副省长洪礼、谢茹任组长、副组长，省政府办公厅卫生厅、食品药品监管局，公安厅、省委宣传部、南昌大学医学院主要负责人为成员的调查工作组。

洪礼在之后的一次会议上承诺：“事件的真相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们决不放弃。”

5月29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和卫生部发文，暂停销售和使用博雅公司生产的所有批号的静丙，并责成企业迅速召回20070514批次产品。6月2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公布：送检的部分样品存在异常。次日，该局局长亲赴江西。

博雅公司称，作为江西省惟一一家经国家认定的血液制品生产单位，他们生产销售静丙10余年，均未出过事故。此外，博雅正谋求上市，“这个时候怎么会掉以轻心，惹火烧身呢”。博雅公司称：该批号静丙中有3192支被中国各地医院消耗，除南大二附院外，其他医院均没有接到任何不良反应的报告。

这批静丙惟一的经销商——华晨公司也声称他们是江西省药品招标办的中标单位，药品的储藏和运输都是合格的。而南大二附院也声称药品库存和发药环节没有问题。该批静丙入库前，验收人员核对了厂家的成品合格证、检验报告单和国家药监局免疫球蛋白签发证，随即被存放在药库的两台冰柜中，如有需要会直接送到医院中心药房冰箱。

而医院血液科则称，血液制品的使用属于临时医嘱，护士凭据医嘱到中心药房拿药。如果一次临时医嘱开了两瓶以上，使用一瓶，剩下的也需要存放在各个科室的冰箱内。伍红英也证实说，院方给万国明注射的药品之前确实是被冷藏保存的。

整个链条看上去似乎没有漏洞，但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新闻发言人颜江瑛在2008年7月18日说，南大二附院的静丙存在质量问题，且和6病人死亡有直接关系。颜称，这些问题静丙均集中出现在一箱里面。

之前，此案已由公安部督办，江西省公安厅立案后从南昌市抽调警力成立专案组。警方怀疑有人在这箱静丙里做了手脚，制造了一系列连环命案。

再夺一命

2008年7月5日凌晨，南昌市刑警支队几名警察带走了一个叫万建国的男子称是协助调查静丙注射致死一案。43岁的万建国是南昌县医药公司业务员，与南大二附院有业务住来。

万被带走后，妻子吴佩奋多次前往警局打探丈夫的下落。一名孙姓警察的回答是“万建国涉嫌妨碍国家公共安全罪，转为刑事拘留”。8月5日，警方答复称万已被正式批捕。中国《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拘留后，公安机关应当在24小时内制作《拘留通知书》，送达被拘留人家属或者单位，对犯罪嫌疑人执行逮捕后，应当在24小时内制作《逮捕通知书》，送达被逮捕人家属或者单位。但吴称，她和南昌县医药公司都没有收到万的《拘留通知书》和《逮捕通知书》。

吴的律师、北京市律师协会刑事诉讼法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张青松称，警方只有在无法送达或者认定送达可能妨碍侦查的情况下才可以不送达《拘留通知书》或者《逮捕通知书》。否则，民众可以将其视为警方对万建国的非法拘禁。

2008年8月8日晚，吴佩奋和女儿正在家观看北京奥运会开幕仪式。荷塘中学的领导敲开了她家房门，支支吾吾说，万建国死了。8月9日凌晨4时，吴和其他家属便赶到南昌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直到当日下午吴才获准见到丈夫的遗体。

吴佩奋在一份控告材料里对万建国遗体的描述显示，万建国生前曾遭酷刑，伤痕累累。

吴的女儿说，生前体重170多斤的父亲在尸检时不到140斤，脚上大拇指的指甲都被连根拔掉，还有一根肋骨折断。

吴佩奋称，警方最初称万建国是死在看守所，可能是心脏不好。但吴很快发现丈夫实际是死在南昌市西湖区公安分局的审讯室——警察曾叫过120救护车，但医生到场后万已经死亡。后来，警察把万建国送到南昌市第六医院，但万已经完全失去生命体征，一身僵硬。

同命的两个妇女

2008年5月27日晚，伍红英委托南昌市公安局进行尸检。6月20日，伍领取尸检报告，却被告知只能看，不能拿走。伍很惊讶：“我们花4000多元钱委托尸检，为什么拿不走结果？”

无奈之下，伍红英和其他亲属在法医的电脑上查看结论，伍称，尸检报告的最后两行字是：万国明符合静脉注入人免疫球蛋白引起不良反应，导致循环呼吸系统衰竭死亡。

万国明生前所在的江西省委党校领导带着介绍信去公安局，也只是看到一份书面尸检报告，并且不能带走。法医称，领导指示这个尸检报告要“统一发布”。

伍红英决定委托律师来处理此事，但南昌市的律师称他们不能介入此案。伍不得不前往北京求助。2008年6月23日，受托的北京律师向江西两名副省长发出律师函，称药品生产运输、储存、使用不论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相关环节均应对死者承担连带赔偿责任。所以，医院、制药厂和经销商不能以等待调查结论为由推脱，而是应该依法先行对伍红英等家属作出赔偿。

律师强调称：在事实查明、法律责任明晰后死者家属再行向责任方追究民事责任。2008年10月底，伍接到当地街道办的电话，说西湖区政法委一位副书记要来处理他们的问题。但这位副书记没有带来他们期盼的真相，相反，一份协议书让家属们感觉“五雷轰顶”。

该协议书称，2008年5月27日，患者在注射地塞米松、静丙后发生猝死。经有关部门调查，患者死亡与注射静丙可能存在一定关系。该协议书称：如果家属签署协议，将在当天一次性获得南大二附院支付总计20万元人民币的医疗护理、误工、死亡赔偿，精神损害抚慰等各项费用。

协议书强调：家属收钱后，此事就此终结，双方再无其他争议。家属必须承诺放弃一切对医院、华晨公司、博雅公司等方面主张权利或赔偿的要求，并承诺不再以任何理由和任何方式向上述各方主张其他权利，更不会做出影响各方正常工作和对外声誉的任何行为。否则，家属承诺无条件返还这一笔钱。

协议还称，签订协议并不代表医院认可其存在医疗过错。并要求家属承诺不以协议作为证据认定医方存在医疗过错。协议还要求患方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

伍红英称，那位副书记态度很强硬，“如果不签，他们就要我们等结果，5年或者是10年”。伍红英称这位副书记告诉她，这份协议书是领导和法律专家一个一个字敲出来的，一个字都不能改。

家属们知道了这些文字的微妙开始找医院交溉因为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确认输注的静丙和万等6人的死亡有直接关系，医院最终改动了协议书中的两处文字，但其他还是“一个字也不能改动”。

伍红英称，他们最后不得不签字。万的父亲签完字后老泪纵横，他说“我一定要找到我儿死亡真相，我自己找不到，我的后人也要去找”。

后来，家属得到一个消息：6病人死亡的案子因警察打死了一个叫万建国的医药代表而被悬了起来，政府帮助医院支付120万元，希望能和解此事。

像万国明一样，万建国的尸体也被送到法医基地尸检。吴佩奋也和伍红英一样在苦苦追寻丈夫死亡的真相。

在吴的同事看来，这个家庭曾令人羡慕。万建国学医出身，懂得悉心照顾吴和女儿，并包揽了家里的家务活，吴可以专注自己的教学工作。

万建国死去后，双眼微睁，吴认定那是丈夫的死不瞑目。她在一份材料里如此描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阅尽了人世间多少的丑恶啊，向人们默默诉说天大的冤情！”

南昌市检察院法医作出了对万建国的尸检报告，但吴也被告知这份尸检报告只能自己看，不能复印不能带走。吴抄下了报告中的一段文字：“万建国死亡原因应为钝性外力作用于胸部致心、肺挫伤和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审讯过程中精神紧张、疲劳等因素作用下，以及其本身所患的心脏病变引起急性循环呼吸功能衰竭，其中机械性挫伤等因素在其死亡过程中起主要作用，其本身所患的心脏病变起一定的辅助促进作用。”

像伍红英一样，吴佩奋也本想在南昌请一个律师，最后她也不得不去北京找律师。

逼取口供

2008年5月底，万国明等6名病人死亡事件震惊全国，江西省厅、南昌警方尽遣精锐。以为可以迅速找出真相。不幸的是，愿望不仅没有实现，反而又造成了一起命案。

2008年9月，7名警员因万建国案被南昌市检察院刑事拘留，后转为逮捕。被捕警员来自南昌市东湖、西湖两个区的公安分局，东湖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郭玉儿、西湖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夏冬亦在其中。

南昌市公安局拒绝回应，称由江西省公安厅统一发布所有涉案信息。2009年1月13日，南昌市检察院称检方也暂时无法向外界公开任何涉案信息，万建国当时的遭遇外界暂时无法得知。但因和万建国同一案件被警方控制的朱晋杰声称遭警方残酷殴打。

朱晋杰在江西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附近开的一个药店打工，平时也帮万建国给南大二附院送货。2008年7月4日22时许，朱被警察带进南昌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朱称，一进去，警察便反铐住他的双手，令他蹲在地上“背宝剑”，简单讯问后，一名警察骂他不老实，用一根电棒电击他。

第二日，朱被获准坐上椅子，一只手被铐住。朱晋杰称，一名警察问着问着，便一脚踢在他的胸脯上，责骂因为朱，他们周末都不能休息。朱说，他能感觉到警察的怨气，“甚至都不敢看他们一眼，哭都好小声。”

到第九日，朱哭诉自己只是一个农民，还要回家收割稻谷。他被获准离开，但警方要朱写一个材料，写明自己这9天是主动配合警方调查，然后塞给朱200元人民币。半个月后的一日早晨，朱称自己再次被叫至警局，并遭殴打。上午10时多朱被放出，目击者称：“一张脸肿得像个猪头，他说是自己摔的。”

据朱晋杰称，警察告诉他万建国已经被关进了一个铁笼子。

警方从万建国在南昌的家里搜走一台消毒柜，据称警方怀疑万建国曾搬回一箱静丙，并用消毒柜加热，导致这些静丙变质。

有知情人士称，当地政法官员曾为办案民警鼓劲，称谁要是破了万国明等6命案，谁就可以得到下一年度“二级英模”荣誉。但万建国命案后，南昌刑警和看守所曾相互指责，刑警说万建国在看守所被同监者虐待，而看守所则说犯人是被刑警带出提讯，人死在外面，看守所没有责任。

而遭逮捕警察的家属也一度喊冤：江西省厅、市局、分局等警力分为几班审讯力量对万建国进行轮番审讯，不止是这7名警察动手不能只追究他们的责任。近年来，中国通过设立包括录音录像、独立巡视等制度有效遏制了刑讯逼供，但一些地区刑讯逼供情况仍然存在，并对不同嫌疑人选择打什么部位，拿什么东西打都有一套经验。

“但这次出手打万建国的人多了积少成多也就会失去控制。”知情人士称，万建国挨打后，在看守所里无法获取较好的医疗和康复。

知情人士说，警方对万建国的刑讯，最终还是未能获得万建国有罪的口供材料。

万建国所在医药公司一位前负责人说，该医药公司一直没有经营过此种紧俏药品。江西医药行业一位人士介绍，若和博雅厂家、医院没有特别硬的关系，无法从事静丙销售生意。

江西最大的医药经销商——南华医药公司称，他们都无法从博雅公司稳定获得人血白蛋白和静丙货源。南昌医药行业一位人士称，无论是从业务竞争还是利益驱动角度，都很难证明万建国存在作案动机。

2008年12月10日，南昌市公安局出具【2008】3321号《南昌市公安局撤销案件决定书》，称万建国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案，因万建国死亡，决定撤销此案。警察向吴佩奋返回了多件扣押物品，包括那个曾被认为是作案工具的消毒柜。

丢失的真相

像伍红英一样，吴佩奋也接到了官方的“谈判邀请”。吴多年来一直是南昌市优秀教师，经历单纯。但仇恨和焦虑令她变得言语激动，时不时咬牙切齿。

之前，南昌警方称万建国已被批捕。根据办案流程，逮捕表明警方已经掌握一定证据证明万建国有犯罪事实，并获检察部门的认可。吴据此向当地警方提出两项要求——公开万建国犯罪事实的证据，证明万是凶手，要不就还给万建国清白，由江西省公安厅出具“通过公安机关调查取证，证明南昌县医药公司销售员万建国与博雅案无关”证明，加盖公章。

吴佩奋说此案一定要弄个清白。她担心，以后万国明等6命案最后无法查清，有关方面可能会推诿说，案子其实就是万建国做的，只是他死了依法不予追究而已。

吴在一份书面报告中称：“为了江西形象、公安的形象，我会捂着、盖着，绝不外泄省公安厅这个材料，只是在小孩高考入党、参加工作政审时用。”吴佩奋称，南昌市公安局、南昌市政法委和江西省公安厅等数名官员曾多次找她协商——除了不能出具这个“无关”证明，其他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包括女儿的大学学费、工作分配和帮助她本人调到南昌市区。

令吴惊讶的是，她的两个朋友也相继给她电话，说南昌警方准备了300万元来处理万建国善后问题。但吴确认说，警方一直没有明确赔偿数额，只是要她提出。

省市的官员们为说服吴想了很多办法，甚至一位官员称吴“本质很好”，要收吴为干女儿。

2009年1月，南昌盛传7警察被取保候审，江西正努力将万建国一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情急之下，吴佩奋给江西省数位领导写信，互联网上也开始浮现万建国命案信息。

1月13日，南昌市检察院办公室副主任黄华辉对《凤凰周刊》坦承因为这一系列案件，检察院压力很大。黄在请示检察长后表示说，被逮捕的警察并没有被取保候审，一切都会依法办理。

伍红英也在继续追寻丈夫的死亡真相。她得到的一种可能性是“黑市静丙”流进了医院。

中国推行血浆站改制令2007年全国采浆量和血液制品产量减少一半，而静丙市场需求量却以每年5%的速度递增，成为紧缺药品，一支规格5%2.5g的静丙在医院售价368元。

《每日经济新闻》在2008年6月4日报道称，原博雅公司的员工透露说，该厂是当地最好的企业，普通员工可享受丰厚奖金和多项福利——员工每天可凭处方低价购买两支静丙。而该公司有200名职工，每天都有大量静丙经由员工流出。因此有人专门找到员工买下配额，然后转卖高价，形成一个较大规模的黑市。

有质疑称，这些发放到职工手里的静丙脱离了正规的储存、运输条件在一年的流转当中，是不是会积少成多，最终流入医院，导致命案发生。

伍红英保存着丈夫当天所输静丙的药盒，上书“2℃～8℃避光保存和运输”等字样。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一刘姓教授解释说，静丙是对储存条件要求最高的一种剂型，要在2℃～8℃避光的环境下保存和运输，只能冷藏不能冷冻，也不能遇高温，冷冻后解冻或高温都可能导致蛋白质变性，变性的蛋白质可成为致敏源，病人注射后会产生严重的过敏反应，甚至危及生命。

刘强调称，他注意到伍红英提供的药盒上“生产日期为2007年7月4日”，而现已确定导致6命案的，是江西博雅公司批号为20070514的静丙，此批号是指该批静丙系2007年5月14日或5月第14批生产。而中国药品包装规定：每一箱中的药品不能有多个批号，更不应该出现两批不同日期生产的药品。

生产厂家不会将多个批号或不同日期生产的药品放入同一药箱内。刘分析说，更大可能是药品经销商将几个不同批号的药放在一个箱中包装销往医院，而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违法行为。

有接近调查组的人士对《凤凰周刊》透露，南大二附院购进的500支静丙有20多支被万国明等6人使用，其中万第一次输注6支没有出现事故，这足以证明这一箱静丙质量有好有坏，或许可以说明该批静丙来源不一。

有专家建议，调查组或可查询。对照华晨公司从博雅公司的进货票据和向医院的供货票据，重点调查是否有“黑市静丙”流入6月初，华晨公司董事长李少华称正在配合警方和药监部门调查，不便透露任何相关信息事过半年后这些信息仍未公开。2009年1月13日，江西省公安厅宣传处回复《凤凰周刊》称，案件还在侦查中，整个案件信息还不能公开。

从某种角度来说，包括当事人家属，专家的意见或者建议都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南昌该连环命案的真相还有待相关部门最后确定和公布。

2009年1月12日，伍红英和吴佩奋无意中来到同一个宾馆的两个房间接受采访。

伍说，我想见见她，她比我更可怜。

吴起身了，但犹豫了下“算了我还是不见她，不要让人认为我们团结起来制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