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东
秋菊心事重重地来到村东塘边的大柳树下,那是她与柱子经常约会的地方。
秋菊像丢了魂似的在塘边不停地踱来踱去,时而向村边张望,时而将塘边的石子狠狠地踢入塘中。
约莫一袋烟工夫,柱子才气喘吁吁地跑来:“啥事,恁急?”
秋菊看了一眼憨头憨脑的柱子。一头扎进柱子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到底啥事?”
“柱子哥,你甭问。”
“俺要问。”
“你甭问。”
“俺偏问,你不是让俺来商量事儿的吗?”
秋菊仰起脸:“俺婆家来人商量娶亲的日子了。”
秋菊家在庄上是孤户。秋菊的婆家是张姓大户。秋菊爹说嫁给大户人家不受人欺负。可男方是个整天游手好闲、啥事不干的主儿,秋菊咋也和他谈不来。秋菊喜欢上了憨实勤劳的柱子。爹的眼瞪得像铜铃:“这事儿我说了算。”秋菊别不过爹,就偷偷地和柱子好。
“定了?”柱子声音颤颤地问。
“嗯,八月十六。”
“那。你答应了?”
“没,俺爹答应了。”
柱子推开秋菊,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停地撕拽头发。撕得秋菊心里一堵一堵地慌。
“柱子哥,你说咋办?”
柱子不吭声。
“你不会也去俺家提亲。”
柱子不吭声。
“你说呀,你说!”她推他。
柱子叹了口气:“俺也没法儿!”
“你个窝囊废!”秋菊哭着捶柱子。
柱子任秋菊捶。
秋菊捶累了,哭也止了,就说:“柱子哥,要不俺今儿黑先把身子给你,等生米做成熟饭,俺爹就没法儿了。”
“那哪中,你是有家儿的人了。要是让人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来吧。”秋菊说着,就脱光衣裳,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直晃人眼。
柱子盯着秋菊一凸一凹的身子,咽了一口口水,可很快就被体内的烈火灼干,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了。秋菊倒入柱子怀中,任柱子的大手在全身上下游动……
少顷,柱子一把推开秋菊:“快穿上衣裳,要是叫张家知道了,还不把俺的腿打折。”
“傻蛋,俺这辈子再也不想见你了。”秋菊甩了下辫子,哭着跑了。
柱子一看,慌了,紧跑几步抓住秋菊。秋菊顺势抱住柱子。
“柱子哥,你到底想不想娶俺?”
“想。”
“那你等着,俺非让你娶到俺。”
回到家,秋菊找出半瓶农药,胡乱向屋里和自己身上洒了,就躺在地上假装喝了药。
“咋有一股农药味?”秋菊爹像是问别人,又像是自言自语。便找,发现了地上紧抓药瓶的秋菊。
“傻妮儿啊,你为啥喝药了?”秋菊爹抱住秋菊,两行混浊的泪水从他那核桃皮般的脸上流过。
“爹,俺死……也不进张家门。”
“日子都定了。”
“定了俺也不去,把亲退了。”
“那不叫人戳咱的脊梁骨。”
“不退,俺就死给你看。”说着,就假装把农药瓶往嘴边送。
秋菊爹就依了秋菊。
又一天喝罢汤(吃晚饭),秋菊约了柱子,欢欢喜喜地来到那棵大柳树下。
“柱子哥,你还记得俺上次在这儿给你说的话吗?”秋菊抱住柱子,细语呢喃。
“记得。”
“那你如今能娶俺了。明儿个你就找媒人去俺家提亲吧。”
柱子愣了愣,嗫嚅道:“俺……俺……”
“咋,你娩软蛋了?”
“秋菊,俺配不上你,你……把俺……忘了吧!”
“你说啥?”秋菊惊得嘴里可放下一个鸡蛋。
柱子顿了顿:“你吓唬您爹那法儿俺真服气,可俺心眼实,俺要娶了你,怕将来俺的‘笼子装不下你。”
秋菊傻傻地望着柱子,像看一个陌生人,许久才大哭起来。
回到家,秋菊抓起半瓶农药倒进了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