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联”拯救

程应峰

清源寺藏经阁有一本发黄的日记，记着一位名叫山田次郎的日本将军说过的一句话：“对上，众人免死，先生必死；对不上，先生可免一死，众人必死。”

那是在淞沪会战后期，因为国民政府实行不抵抗政策，导致几十万人的军队兵败如山倒。退守的三百多名伤员被日寇围困在清源寺内，日本鬼子蓄意杀害战俘，却又打着“怀柔”政策的幌子，玩起了“一联决生死”的游戏。

日本将军山田次郎是个中国通，极端狂妄自信。他费尽心机出了个“日本东出，光芒照射中原大地”的上联，限人们三日内对出下联。他认为，此为绝联，无一人可以对上。

上联出来之后，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无人回应。第三天的傍晚，一位身着长衫的老先生被鬼子抓进了寺院。老先生看了上联，凝神静气，片刻之后，提笔写出“佛祖西来”四个大字时，山田次郎蓦然一惊，将老先生“请”进了藏经阁，假以礼仪相待，然后对老先生说：“你即使对出，也要死，今我免你一死，你从侧门逃走，如何？”乍一看，山田次郎对老先生有了敬佩怜惜之心。但老先生心里明白，山田次郎是害怕有人对出下联，扫了他的面子。如果自己不往下写，山田次郎便可以当众宣布无人对出，这样一来，既保住了他个人的脸面，又可“顺理成章”地杀掉寺内包括三百多名伤员在内的所有人。

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老先生想到这些，毅然决然地走出了藏经阁，来到墨案前，挥毫写下了后半句：“神灵普度北海浮世。”写完将笔掷于案前，从容走上清源寺灵峰岩，纵身一跃，带着心中大爱绝尘而去。

“佛祖西来”对“日本东出”，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光芒照射”是武力所致，而“神灵普度”为文心所谋，又胜一筹；接下来的“北海浮世”本义是北海道文化，引申为日本浮世文化。“神灵普度北海浮世”之句，寓意众生教化大于一国教化，而上联中“光芒照射中原大地”在神和韵上是难及其一的。

“绝联”一出，众目睽睽之下，山田次郎六神无主，颜面扫地，只得灰溜溜地下令烧毁“下联”，带着失败和沮丧懊恼而去……

（朱 珠摘自《东方青年》2009年第3期，图选自山东友谊出版社《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装潢艺术设计系黑白画作品集》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