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斯:与贤妻开荒种地

2009-04-29 05:38:34
西江月 2009年10期
关键词:陈佩斯私房钱荒山

增 健

半年之后,陈佩斯和王艳玲再也看不出是城里人了,皮肤的黑从内而外,肤质像山上的石头一样粗糙,跟他们握手的时候,会有一种手被划伤的病感。那些长满尖刺的荆棘,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一把抓起来,手掌和手指有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陈佩斯招牌的光头也不复存在了,长出了寸许的头发,乍看上去,就是个标准的农民。

2008年冬,陈佩斯做客一个电视访谈节目。当主持人绕着弯子向他打听外界传言的“太太攒私房钱”这个事儿时,胡子已经花白的陈佩斯眼一瞪,旗帜鲜明地支持自己的太太攒私房钱,并为自己的太太有此专长而感到骄傲。

陈佩斯的经济状况是一条大起大落的曲线,从最早创作小品致富到后来的赤贫,再到如今做话剧做成千万富翁,跌宕起伏。而在最穷的时候,这位当红的大腕连孩子几百块的学费都付不起。最后,撑起这个家,并让他东山再起的就是他太太王艳玲的私房钱……

绝境

《吃面条》一红,陈佩斯就富了,无数的商业演出邀请让他应接不暇。在这样的忙碌中,陈佩斯让太太王艳玲辞职了。王艳玲的工作并不差,她是北京市第二人民医院的护士,但陈佩斯那时特别自信,觉得自己是赚大钱的,太太的这点工资自己上一次台就能赚到。再加上王艳玲那时刚刚怀孕,在陈佩斯的劝说下,王艳玲辞职回家做了全职太太。

陈佩斯“走穴”的收入,自己不管,拿回家就交给太太。王艳玲专门开个账户,收到一笔就跑一次银行存起来,很尽职尽资。

账户上的钱没搁多久,就被陈佩斯取出来成立了自己的影视制作公司,先后投资500多万拍摄了《父子老爷车》《太后吉祥》《好汉三条半》,但电影都叫好不叫座,一部接一部亏损,曾经颇为可观的账户就这么枯竭,再也不复往日的风光了。

为了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陈佩斯只能继续四处走穴,用赚来的出场费支撑公司的日常运营。虽然如此苦苦支撑,但一个人养一个公司还是很困难,因为发薪水的日子一推再推,员工一个接一个辞职,到最后,一个不小的影视公司,连财务人员都不剩了,王艳玲不得不再度出山,成了公司不拿薪水的出纳。

陈佩斯走穴的出场费,像以前一样全部交给她,她再把这笔钱分成若干小份,房租、水电、电话、薪酬……一点一点地将它们用在刀刃上。

有时回到家里,王艳玲还拿个计算器按来按去,皱着眉头想办法拆东墙补西墙。这种时候,陈佩斯就抱着女儿偷偷溜出去,他觉得很惭愧,本来是计划让太太什么都不愁,安心享福,没想到她最后却成了白打工的劳动力了。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同央视下属的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的一起版权官司,将陈佩斯一下逼到了绝境,几乎在一夜之间,各个电视台和演出单位都不再追捧他了,他再也接不到任何与广电系统有关的商业演出邀请,没了商演的收入维系,影视公司也只能宣布倒闭。陈佩斯有了全身无力的绝望感,他只会当演员,只会演电影演小品,但现在,做不了演员了,该怎么办?

那时,正好是陈佩斯的女儿小学一年级下学期报名的时间,以前这些事情一直是王艳玲负责,但陈佩斯赋闲在家,于是主动带着女儿去报名。报名费是280块钱,但陈佩斯掏遍口袋,身上只有147块钱,只能灰溜溜地背着女儿回家去找艳玲拿钱。从一个人撑起一个公司到连女儿的学费都掏不出,这种高台跳水的失落感让他黯然泪下,

陈佩斯承认自己那阵儿是彻底绝望了,也堕落了。他跟打小就认识的几个胡同串子朋友整天在一起抽烟喝酒贫嘴贱舌地瞎侃,每天都喝得醉醺醺地回家。

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三个月,那阵儿陈佩斯每天睁眼就出门、闭眼才回家。王艳玲劝过他,但他置若罔闻,压根听不进去,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没前途了,完全废了。直到那年五月的一天,王艳玲找朋友开了辆车把陈佩斯拖到北京城外跟他摊了牌……

王艳玲带陈佩斯去的地方是北京延庆市井庄镇西三叉村,下了车,眼前是一片荒山。王艳玲从包里拿出一份承包合同,指着面前的荒山告诉陈佩斯,自从她辞职回家后,每次陈佩斯交给她的走穴收入,她都会悄悄截留出一部分存起来当私房钱,有备无患。这些年来,她一共存下了70万元私房钱,面前的这一万亩荒山,是她用65万元承包下来的,承包期为50年。

做不了演员了,就一起务农吧。有这一万亩荒山,不管种下什么,多少有点回报。本以为一无所有的陈佩斯骤然升级成了“大地主”,在绝望中总算看到了一线希望,两口子把女儿交给爷爷奶奶照顾,成了一对农民夫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两人在山上建了两间木头房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卧室,卧室旁边的地上挖了个大坑。里面埋上一口大水缸,外面再用芦苇条一围,就是个露天厕所了。平时王艳玲去上厕所,陈佩斯就在厕所门口为她把风,遇上下雨的时候,两口子一个在厕所里面,另一个就在厕所外面把手伸得长长地帮对方打伞,

厨房里没有煤气,也没有煤,漫山遍野的枯枝败叶是唯一的燃料。每天早上起来,夫妻俩一人背个大背篓,去捡满一背篓的落叶树枝回来生火。为了节约燃料,他们早已没有了几菜一汤的饮食习惯,每天吃的是独创出来的“菜饭”——肉、菜、油盐酱醋加上米混在一锅煮熟,每天早上煮上一锅,中午晚上要吃的时候热一下,便是一天的伙食。

随着雇佣的人陆陆续续上山,垦荒的工作就此开展起来:除杂草、搬石头、挖树坑,陈佩斯和王艳玲租货车运来买好的侧柏、苹果和石榴等树苗,赶季节争分夺秒地种下。当光秃秃的荒山都被育上了新苗后,把请来的工人辞退,维护保养的工作就全部由夫妻俩完成了。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两口子就穿着深筒套靴出门去巡山,一人手里拿一根棍子拨打前面的草丛,防止有蛇伤人。一万亩的荒山,从头到尾走下来得要七八个小时,中间还得观察是否缺水,有没有病虫害,加上两人中途休息进餐的时间,一般都是跟太阳一起出发,陪月亮一起回家。

屋后的一块空地,被辟成了菜畦,这是夫妻俩一手一脚开发出来的,土里面的石头全部被一点点捡出来,结成疙瘩的土块被仔仔细细地碾碎,隔半米挖出30厘米深的沟渠,埋下做饭剩下的草木灰肥田。

半个月后,种下的大白菜和黑白菜的种子发芽了,就施上自产的农家肥,纯天然无污染的青菜,绿油油白生生,看起来就好吃。每天晚上炒上一大盘,什么作料都不用,只用油盐,吃在嘴里带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菜畦旁边用栅栏围了个禽圈,关了十来只鸡鸭鹅,最早是喂糠菜,慢慢喂熟了,就索性放养了,那些家禽白天自己在山上乱跑,捉虫子啃野草填肚子,到了傍晚,一只接一只地自个儿回笼。偶尔产下几枚蛋,给陈佩斯夫妻俩增加营养。禽圈里的粪便一点都不糟蹋,每天早上收集起来,顺手就埋到了就近的果树下面。

曾经枯黄萧瑟的荒山,就这么一点点绿了起来。半年之后,陈佩斯和王艳玲

再也看不出是城里人了,皮肤的黑从内而外,肤质像山上的石头一样粗糙,跟他们握手的时候,会有一种手被划伤的痛感,那些长满尖刺的荆棘,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一把抓起来,手掌和手指有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陈佩斯招牌的光头也不复存在了,长出了寸许的头发,乍看上去,就是个标准的农民。

两年之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付出有了回报,速成的经济型树种变成了抢手的木料,果树也开始挂果,收购的货车开到了山脚。两年的付出换得的利润是30万元。

当经济危机终于得到缓解后,陈佩斯又不安分起来,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演员,虽然已经沦落到了开荒种树的地步,但在他心里,还是想通过演戏东山再起,重现辉煌。

最了解陈佩斯的莫过于太太王艳玲,她把30万利润和以前买荒山剩下的5万块钱一起给了陈佩斯,告诉他,这是重开影视制作公司的首笔资金,她让陈佩斯放心去打拼,赚不赚钱都不要紧,只要不背债就行。她会继续守在山上,保证每年的稳定收益,给这个家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陈佩斯终于复出了,影视制作公司重新挂牌,他恢复了当年锃光瓦亮的光头,开始联系以前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打算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因为与央视的关系始终没有缓解,陈佩斯最后决定跳开电视渠道,在舞台渠道另辟蹊径——做话剧。

私房钱的魅力

话剧是冷门,吸引不到投资是最大的问题。陈佩斯那阵儿开着一辆借来的北京吉普,满北京联系投资方,碰了无数的软钉子,一无所获。既然没人投资,那就自己投资吧。王艳玲给陈佩斯的35万元变成了1万元,剩下的34万全部被投进了话剧《托儿》。这绝对是孤注一掷的一锤子买卖,一旦砸了,就血本无归。

天道酬勤,《托儿》在长安大戏院的首场上座率就高达95%,在北京连演10场后,陈佩斯带着《托儿》开始了全国巡演。当《托儿》的第三十场演出结束后,就已经收回了全部投资,剩下的演出,就全是赚的了。

因为有了《托儿》的丰厚利润作为资金,随后推出的《亲戚朋友好算账》和《阳台》也都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支付完所有的开支和薪酬后,账户从当初的35万变成了2000万!

当话剧演出越来越火时,王艳玲开始雇人帮他们打理承包的山头,她再次统管了影视公司的财务。对于有攒私房钱前科的太太,陈佩斯总开玩笑说:明里我们是赚了2000万,暗地里还不知道你截留了多少,你透个底给我吧,

对于陈佩斯对她藏小账的怀疑,王艳玲从不否认,但也绝不透露攒了多少私房钱。在她看来,未雨绸缪,趁着能赚钱的时候存点后备资金,到困难的时候再拿出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存的那些私房钱,一没给自己买个戒指,二没给自己买件衣裳,站得直立得稳,攒起来理直气壮,掏出来泰然自若。

就在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面发展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陈佩斯的父亲陈强老爷子不幸中风,虽然抢救及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却落下了后遗症——部分记忆消失。医生建议陈佩斯最好给父亲安排个山清水秀的乡下地方疗养,这样可以减缓他记忆消失的速度。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的地方,那还要找吗?直接去自己的地盘不就得了?

半年不到,在陈佩斯承包的山脚下,一栋三层小楼拔地而起,门前一条蜿蜒的小溪,屋后一块碧绿的草地,左边是菜地,右边养着禽畜,通上了水电,安上了锅炉,陈家的疗养院正式落成,

虽说这房子是陈佩斯的孝心,但他只能算是个策划人员,那时他正忙着全国巡演,所以,最后的实施者还是永远不得闲的王艳玲。为了安排好公公,王艳玲从影视公司淡出,回到三叉村,重新过回了田园生活。

当陈佩斯的第三部话剧完美谢幕后,他也来到三叉村和老爷子及太太团聚,正式开始了陶渊明式的生活,

每天早上用自家鸭的鸭蛋清和面做手工切面,加上自家的鸡产的蛋煮一锅香喷喷的面条,开锅的时候扔进去几把还带着露水的自产青菜。吃饱了,陪老爷子在门口晒晒太阳喝喝茶,老爷子在阳光下打盹的时候,夫妻俩就上山走走,看看木料和果树的长势,口渴了,顺手摘几个新鲜的水果用湿纸巾擦擦,就可以直接进口。

回家的时候,再带几颗鲜红嫩绿的水果给老爷子解馋。因为经济条件好转,女儿已经转学到了全日制的寄宿学校,周末和节假日的时候,陈佩斯去北京把女儿接来三叉村,三代同堂,乐享天伦。

目前,陈佩斯并没有推出新话剧赚更多钱的计划,也没有复出春晚的打算。他说他是个很知足的人,只要一想到自家已有两千万的家底儿,他就暂时没了继续赚钱的欲望。忙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好好陪陪家人过过日子的时候了。

至于坐吃山空的顾虑嘛,陈佩斯压根没有。因为他坚信太太手里一定还捏着一笔为数不少的私房钱,届时,就算这2000万全部用光了,太太也一定能拿出一大笔私房钱来作为启动资金——风雨不动安如山,这就是太太私房钱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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