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东
春风拔高了绿底的火焰。
渐近虚幻的黄昏。地平线在沉浮。北村里,有多少颗遗世独立的心?
暗淡的光影掩隐了烦愁。一只鸟。接受了大地最后的邀请。它辨清了今夜的方向,透明的巢穴。
而我,何时才能收紧迎风的羽翼?
暮晚轻卷。这令人沉醉的时刻。适于怀旧,适于分享即将消散的春光。
我们说了什么?或者。我们什么也没有说!
需要收拾木榻之上的言词。需要相互映照似水流年。
异地相逢的镜头一旦打开。画面只有百感交集的我和你。
观潮
自在的潮息:被压抑的水的秘密。潮湿云朵爆烈的青丝。
沙粒献出浑浊的光。一闪即逝——
是昙花,展开心底的天堂。
一切来得那么快。像前世突然来到今生。
水花里的人影。有另一个人的晨昏。
天空向下。背景里仰望的眼睛,越陷越深。
几滴雨。向上,向右。不停地吹拂——
是你。迅速说出I临渊的春天。
残荷
自画布浅浅的幻景处,残荷醒来。
几滴泪,如逝去的青春年华。化作小心收捡的颗颗莲蓬。褚石的苍果有了岁月小小的弥漫。
荷未死——荷在陶罐里栖息、悟道、坐禅、沐春风。
荷未亡——荷在墙角问佛。听火车奔驰。闻风生水起,看高朋满座。
荷虽已枯,却有一颗节节扶疏的心。
荷虽已干,却有一脉不逝的浓浓骨血。
荷借时光之手,勾勒一生的荣辱。
荷皈依于一幅画——它已得永生。
光线
如此柔软。细腻的光影投向一张沉静的脸。
他的脸,金黄、澄澈、透明,掩藏了沧桑岁月细腻的波澜。
如此明快。光线的手指,拂过幽静的暗处。
微风来自大野。风声中,我看见那些渐渐庞大的影子,越来越远,徒然放大了自己的虚空。
如此冷静。像干净的潮汐。画面荡漾出精美的花痕。
光线漫过倾听的陶罐、眺望的画布、若有若无的心事,一个、又一个需要照耀的梦境。
如此多情。从现在起。我将用内心深处最广大的国土迎纳最简单的燃烧——
当黑暗笼罩。我将为你捧出我多年私藏的青灯。
列车
奔驰的列车加重了风速。
风声不绝,风声里有快速消失的闪电。
列车穿过北村的密林。不急不缓。张弛有度。列车有清晰的方向、准确的路径——无常与坎坷都留给了人世。
列车惊飞了一群鸟。却安抚了欲望岁月的一双眼睛。
一声长鸣,另一声短笛——恰若重逢。恰若告别,恰若缓缓春水中生与死的距离。
另一辆列车由远而近。它将载走多少急急奔忙的灵魂?它将安放多少疲于奔赴的步履?一定有另一个我,在下一个站台等候。形单影只,却从容不迫。
我相信:我将找到沿途最动人的风景,我将找回命运延伸的轨迹。
路途并不遥远
从故里到北村。要辗碎多少风尘?
心跳如常,眼里却有浮荡的缤纷。
要走一段浮土路。要穿过一片旧厂房。要小心安放一颗漂泊的心。
从京城到北村。要涉过多少江山?
一颗心常常沉湎于陌路。明道于苦途。要深悟——剑拔深埋便倚天!
其实,路途并不遥远——窗外即是凡尘。
最远的距离只有你的心——心有多远。路就有多长。
佛说:若能系一心,一切皆能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