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治经济学关于党派行为与经济政策关系的理论述评

2009-04-29 00:44李京晔
教学与研究 2009年4期
关键词:经济政策

刘 蕾 李京晔

[关键词] 党派差异;希布斯模型;相机抉择模型;理性党派模型;经济政策

[摘 要] 新政治经济学是国内迅速发展的一个研究领域,它将政治学和经济学相结合研究经济问题。本文研究的党派行为与经济政策的关系是对这种结合的细化。本文对党派差异进行了界定和分析,阐述了党派行为影响宏观经济政策的三种模型,并做出评析,展现了党派行为与经济政策之间的关系,最后指出对制度设计的规范含义。

[中图分类号] F069.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257-2826(2009)04-0050-07

新政治经济学已经成为国内外蓬勃发展的一个研究领域,它将政治学和经济学相结合研究经济问题,这种研究角度丰富了我们的思路。本文研究的党派行为对宏观经济政策的影响是对这种结合的一个细化,侧重从政党动机和政党行为的角度,将政治体制与宏观经济政策之间的关系模型化。按照政党动机不同有两种不同的模型化方法:一种是具有机会主义动机的政党,他们并不关心政策的影响,而仅关心能否当选,对宏观经济政策的选择服务于赢得选举的动机;第二种是具有党派动机的政党,他们代表不同的核心选民,对经济政策具有不同的偏好,关心政策的内在影响,通过赢得选举来制定符合他们偏好的政策。本文研究的正是第二种方法下党派行为对宏观经济政策的影响。

一、党派差异

在考察政治因素对经济政策的影响时,主流学者如阿莱西纳、希布斯等都认为党派差异是最基本的影响因素。

党派差异指的是不同政党对待宏观经济问题的差异或冲突,例如对通货膨胀、失业和收入增长等,党派差异会导致两极化政治体制,这一命题在党派理论中居于中心地位。[1]“很难想象,在一个多党制政体中,自利的政治家会选择趋同政策”,[2]同时,“因为最初采用的纲领对后来总统选举的纲领的选择有约束力,因此,即使自利的政治家也不得不选择两极化的政策”。[2]阿莱西纳遵循了威特曼和希布斯的思想,强调了旨在取悦其支持者,从而实施有利于支持者们的收入再分配政策,这就是政治家的意识形态偏好或党派偏好。

具体来说,党派差异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不同的政党会采用不同的经济策略,政党之间存在党派冲突。经济问题本身有很多纬度,但无论哪个政党上台,都力图保持经济繁荣赢得民心,不同的政党会采用不同的经济策略。例如,有的政党会捍卫自由市场,而有的政党会鼓励政府干预;对公共服务有高要求的政党通常支持政府干预,而有低要求的政党通常会捍卫自由市场。

2.不同的阶级在收入分配和社会财富上存在着差异,因此支持不同的政党,这种阶级差异构成党派差异的基础。不同的经济政策对收入分配和社会财富会产生不同的影响,这种阶级差异通常涉及党派冲突,希布斯正是在这一基础上解释民主党比共和党更反对失业,共和党比民主党更反对通货膨胀。在失业问题上,低收入的蓝领工人面对失业会更脆弱,即使有失业救济金,低收入工人也会因失业而受到更大损失。[3]在通货膨胀问题上,高收入人群损失更多。

3.不同政党具有不同的意识形态。不同的政党服务于具有不同意识形态的投票人,对宏观经济问题就具有不同的信仰和意识形态。例如在美国,两个政党都坚决实施经济增长目标,并在此基础上为获得支持而竞争。虽有相同目标,但实施的策略却有很大不同。民主党实行消费主导的策略,政府设计政策使消费者手中有钱;共和党实行投资主导的策略,政府设计政策鼓励资本形成。可见,意识形态与两个政党的利益密切相关。

4.政党的目标是可变的,政党差异也是可变的。绝大多数党派模型的局限性在于他们假定党派差异固定和党派目标不变,实际上,这种假设得不到现实的支持。在19世纪,民主党主张自由贸易和限制政府干预,而共和党支持贸易保护和公共支出等政府干预,但现在所有这些姿态正相反。对于党派目标变化的原因,可能由于投票人的偏好变化了,也可能由于经济条件发生了变化。

5.不同政党运作的制度框架也是可变的。制定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制度框架的变化会影响到党派目标的实施。对党派差异的绝大多数经验研究只关注了民主党和共和党之间不变的党派差异,而没有考虑到对任期(presidency)的控制。但是,对任期的控制也是很重要的。在美国,总统和国会为不同的政党控制,这种党派分立会影响到政策结果。

二、党派行为与经济政策关系模型

研究党派行为与经济政策的关系就是研究利益冲突的政党如何选择不同的宏观经济政策。模型中通常使用菲利普斯曲线来描述经济,通过考察通货膨胀和失业之间的权衡关系研究党派差异对于宏观经济政策制定的影响。最初研究党派行为对宏观经济政策影响的模型是希布斯模型,其特点是投票人对经济政策的预期形成方式是适应性的,因为这种预期假定,希布斯的党派模型受到了理性预期宏观经济学的广泛批评,该批评一度使党派理论研究陷入低潮。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阿莱西纳通过引进理性预期假设开发了新模型,从此迎来了研究的高潮期,出现了大量的理论文献和经验文献,从而获得了实质性进展。另一方面,出于对融合政党动机的考虑,弗雷和施奈德开发了相机决择模型,是一种党派行为对宏观经济政策有较弱影响的模型。对宏观经济政策从党派观点的角度进行考察的方法已经得到了越来越多的支持,在这一部分我们将按照不同假设下的党派行为考察对宏观经济政策的影响。

(一)希布斯模型①

1.模型描述。

希布斯模型的构建基于以下基本假设:[4]

(1)经济状况是由菲利普斯曲线描述,政策制定者可以利用通货膨胀和失业之间的权衡关系;(2)通货膨胀预期是适应性的,意味着预期形成方式是非理性的,政策制定者可以系统性地愚弄投票人;(3)通货膨胀被政策制定者直接控制,这意味着中央银行没有独立性;(4)政策制定者是党派性的,这意味着不同的政党会最大化不同的目标函数,左翼政党比右翼政党认为失业的成本相对于通货膨胀而言更高;(5)每一个投票者都意识到了党派差异,并投票给最接近他们偏好的经济结果的政党;(6)选举时间是外生给定的。

在希布斯模型中,沿着一条可利用的菲利普斯曲线移动就得到了党派的不同特征,导致了经济总量的波动。希布斯的这一观点可以在图1中加以说明。图1中LL和RR分别表示左翼政党和右翼政党的偏好,对于给定的一条稳定的菲利普斯曲线,左翼政党选择L*点,该点表示L和UL的组合,即较低的失业率和较高的通货膨胀率的组合;右翼政党将选择R*点,该点表示R和UR的组合,即较高的失业率和较低的通货膨胀率的组合。

2.对希布斯模型的评价。

希布斯在引进党派差异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正如在本文第一部分分析的,政党之间存在差别是客观事实,不同阶级的收入分配状况和社会财富都存在差异,因此不同的政党有不同的阶级基础和不同的支持者,希布斯模型考虑到了这一点,使人们的注意力从假定所有政党都怀有同样动机的模型上转移开,大大推动了政治经济周期模型的发展。但希布斯模型也存在缺陷。希布斯模型依赖于适应性预期是不对的,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希布斯模型假设用货币政策来达到党派性的失业和增长目标,这种对政治经济周期的解释不能令人满意。同时,从本质上讲,希布斯模型建立在对党派行为的经验观察基础上,研究重点在于经验方面,并没有提出正式的理论框架来。[5]

(二)弗雷和施奈德的相机抉择党派模型[6]

很多理论家认为,党派的目标是根据实际经济情况和政治情况发生变化的,考虑机会主义和党派两种影响、将政党的机会主义动机和党派相结合是完善党派模型的有效途径。能够将这两种动机相融合的基础是:当政党有好的得票率时他们就会追求党派偏好;当得票率不高时,随着选举日期的临近,纯粹的选举动机将支配政策制定。[7]

在弗雷和施奈德模型中,假定投票人和政府以效用最大化为目标,投票人最大化其经济状况,而政党达到当选目的,模型通过支持函数和反应函数来描述经济与政党之间的关系。

支持函数描述了经济条件对政府支持度的影响。弗雷和施奈德提供了一组数据,支持经济条件对政府支持度的影响的结论。“经济条件的数量影响非常巨大:通货膨胀上升1个百分点,总统支持度下降0.5到1个百分点;失业率上升1个百分点,总统支持度下降4个多百分点;名义消费增长1个多百分点,总统支持度上升约0.7个百分点”。[6]

弗雷、施奈德重点阐述了反应函数。反应函数表明政府怎样使用政策工具驾驭经济朝向有利于当选的方向发展,是第二个描述经济与政治之间相互关系的重要函数。

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弗雷和施奈德使用美国1953—1975年的季度数据对反应函数和支持函数进行了经济计量检验。结果表明,当失业率和通货膨胀上升时,政府的支持度会大大降低;当消费增长率提高时,政府支持度会大大提高。

对弗雷和施奈德模型有如下评价:

(1)弗雷和施奈德的分析依赖于非理性预期假设和直观上的合理性,并没有提出明确的党派行为与经济政策关系的模型。[5]导致对选民的投票行为没有进行严密分析,面对批评非常脆弱。

(2)弗雷和施奈德假定政治上引致的操纵会在选举时期的所有点上出现。舒尔茨通过分析与政治上引致的操纵行为相关的成本和收益,表明以上结论值得怀疑,政府会在比较操纵经济的成本与收益的基础上做出是否操纵的决定。

(3)弗雷和施奈德的方法论在政治经济周期的经验文献中没有流行起来。他们的工作表明了民意测验的重要性,但是以后的研究几乎没有建立在这一基础上,更多的研究依赖于统计模型,而对民意测验数据完全不敏感。在大量的经验文献中,除弗雷和施奈德的论文之外,只有两篇文章①在回归模型中包含了民意测验数据。

(三)阿莱西纳的理性党派模型

1.模型描述。

经济特征由不包含资本的标准供给函数来表示:

yt是产出增长率;Πt是通货膨胀率;wt是名义工资增长率;y表示与自然失业率相适应的产出增长率,可以解释为不存在改变真实工资的政策干预时的增长率。

私人部门设定名义工资,并试图将真实工资保持在与自然增长率相一致的水平上。工资合同持续一个时期,例如在t-1签订,持续到t期结束。因此,工资设定者设定名义工资增长率等于预期通货膨胀率:

预期是在t-1期的信息集的基础上形成的,也就是E(Πt|I﹖-1),因此,预期就转换为“设定名义工资”。把(2)代入(1)得到:

在经济中存在两个政党:政党D和政党R,二者在两个方面是不同的:第一,尽管他们都认为通货膨胀不利于经济,但政党D比政党R对失业的成本更敏感,因此,政党D比政党R有更强的激励制造非预期通货膨胀以提高增长。政策制定者会因为劳动市场上的扭曲而认为市场决定的失业率太高。第二,两个政党对最优通货膨胀水平有不同看法。政党D相信更高的政府支出,例如增进福利支出,该政党愿意使用货币创造作为为政府支出融资的方式,这就意味着政党D比R有更高的最优通货膨胀率。

政党D和R的目标用成本函数来表示,形式如下:

假定政策制定者可以直接控制通货膨胀和货币政策,意味着中央银行没有独立性。选举每N年举行一次,N外生给定。赢得选举的政党会在当选后的同一期立即选择他偏好的政策,在阿莱西纳模型中体现为选择通货膨胀率。选举结果的概率分布是外生的,假定政党D以概率P当选,政党R以概率(1-P)当选。

假设投票人的偏好有不确定性。那么,对于给定的预期政策,选举结果就是不确定的。在非选举年,因为没有选举不确定性冲击,工资设定者对谁在任有完全信息。

从模型的相机抉择均衡解得到的结论如下:

(1)在政党D任期的第一个阶段,存在没有预期到的通货膨胀,产出增长高于自然水平,使用(3)式,我们可以得到政党D在t期当选时的产出增长率:

如果政党R在t期当选,产出增长率会下降,经济产生衰退,使用(1)式可以得到政党R的产出增长率:

在剩余的N-1期,无论哪个政党当选都不会有政策冲击,所以产出增长都保持在自然率水平。因此,政党D和R在产出增长率上存在暂时性差异。

(2)通货膨胀在D政府总是比R政府更高,两党在通货膨胀上存在永久性差异。原因在于D党的最优通货膨胀率比R党更高,D党有更强的激励制造冲击,因此D党时间一致的通货膨胀率高于最优通货膨胀率。

(3)模型意味着政治体系越极化经济波动越大。产出增长偏离自然率水平的幅度与两个政党的观点差异正向相关。两个政党的最优通货膨胀率相差越大,他们启动政策冲击的激励就越不相同,产出增长率与自然率水平的偏离就越大。

(4)P(政党D当选的概率)越小,由D政党所决定的产出增长就越高,由R政党所决定的经济衰退就越小。P越小,就越难预测到当选政党的政策冲击,政策的真实效应就越强。

2.对阿莱西纳模型的分析。

(1)从理论框架上来说,阿莱西纳理性党派模型受到了基德兰德和普里斯科特开创的针对宏观经济政策使用博弈方法的影响,但他并没有使用新古典模型关于市场出清的假设,而是采用了费希尔的理性预期模型。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政策无效性命题”依赖于工资和价格的完全伸缩性以及经济主体具有理性预期。费希尔证明了新古典宏观经济学这一结论的关键假设是瞬时市场出清。在存在名义工资合同时,如果在模型中引入价格粘性因素,那么在非市场出清的条件下,政策的有效性便得以恢复,货币政策对产量和就业就有实际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当意识形态至上的政治家操纵货币政策时,选举前每隔任意一个时间签订名义工资契约,选举后就会产生潜在的通货膨胀冲击,从而产生理性党派经济周期。

(2)引入理性预期假设是阿莱西纳模型最重要的特征。在基本的希布斯模型中引入了理性预期假设后,阿莱西纳构建了理性党派模型。他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希布斯的模型虽然抓住了经济波动的关键驱动力,即对货币政策的操纵导致波动,但问题是只有沿着长期向下倾斜的菲利普斯曲线才能导致这种波动,在理性预期世界中,所观察到的党派周期现象应该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呢?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就是保留货币政策作为模型的驱动力,但假设存在理性预期行为,而且存在一条只有非预期的通货膨胀才能影响产出的菲利普斯曲线,这样,只要投票人对选举结果具有不完全信息,并且非应变的劳动合同是在分散的时期所签订,且在选举结果宣布后不一定继续履行,那么加入理性预期之后的模型仍然预测到党派周期的存在。

(3)阿莱西纳区分了预期到的通货膨胀和没有预期到的通货膨胀,从而改进了希布斯模型。希布斯假定美国的民主党政府更关注降低失业率并愿意承担伴随而来的通货膨胀,理性党派模型在此基础上发展而来,但它区分预期到的通货膨胀和没有预期到的通货膨胀,从而改进了希布斯模型。这种区分使阿莱西纳得出了不同于希布斯的结论。他认为,民主党政府只是在任的第一年或第二年系统地降低失业率,只是在在位的前半段保持名义工资契约。经济人在选举前签订名义工资契约,并不确定民主党政府还是共和党政府当选,因此,通货膨胀无法预期。而在当政的后半段,在位政府是确定的,因而经济人对通货膨胀和失业之间的权衡关系不再有不确定性。这时,通货膨胀就是完全可以预期的,从而也就没有实际效应,是中性的。在共和党执政的前半段,存在没有预期到的通货紧缩和高失业率,在民主党执政的前半段,则存在没有预期到的通货膨胀和低失业率。在两个政党当政的后半段,通货膨胀率是时间一致的,在民主党执政时会较高,失业率则在两个政党执政时相同。

3.对阿莱西纳模型的评价。

阿莱西纳理性党派模型为研究党派行为与经济政策的关系注入了新鲜血液,所得结论非常引人注意,使人们在指出宏观经济学时间序列之间并不稳定的同时,却深刻地认识到了政治和宏观经济之间的联系。[8]尽管取得了很大进展,但仍然存在很多问题,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批评。

(1)理性党派理论因为对名义工资合同机制的解释缺乏微观基础而受到最多批评,阿莱西纳本人也认为这是该模型的致命弱点。在决策者使用预期增大的菲利普斯曲线模型中,经常会产生微观基础问题,选举效应的重要性使得这一问题更为突出。阿莱西纳认为,名义工资契约是按照离散的时间间隔签订的,名义工资的增加反映了签约时对通货膨胀的一种理性预期,即使代理人是理性的,介于两个签约期之间的意外通货膨胀仍然会产生实际效应,导致周期产生。阿莱西纳模型所试图解释的通货膨胀和失业的波动幅度非常大,以至于应该支付一个很大的效用水平才能消除产生波动的不确定因素。但是消除这些波动并不难。因为波动的根源来自于选举结果的不可预测性,但是选举日期是完全知道的。所以恰当地选择合约签订的时间就可以使旧合约失效,同时使将要签订的合约延期到选举之后进行,这样,劳动合约就能够反映选举结果,不会产生阿莱西纳所说的因为离散时间签订合约而导致周期。如果合约不得不在选举前签署,并且选举结果有很强的不确定性,那么,一份简单的视具体情况而定的合约同样可以消除失业的波动现象。

(2)对选举结果的不确定性是否可以作为模型推导的逻辑动力的质疑。阿莱西纳理性党派模型认为周期的幅度依赖于选举的不确定性以及政党希望的通货膨胀率的差异。只有当模型假定选举结果的不确定性是外生时,才有利于简单地解释当选概率。但是要将选举结果的不确定性内生化,从而详细说明这种不确定性却很复杂,要求必须建立不同政党的立场与他们的当选概率之间的联系,尤其政党所持立场代表其选民意愿的时候。但政党的立场和当选概率之间的相互作用会产生动态变化,所以,人们对处理由二者之间的相互联系继而由选举结果的不确定性作为模型驱动力是否恰当提出质疑。

(3)党派偏好在模型中起着基础作用,批评者认为这一假设过于简单。阿莱西纳模型认为,两个政党目标差异越大,选举的不确定性导致的经济波动也就越大,其原因在于党派差异是民主体制的“本源”,[9]社会的两极分化程度使得政治导致经济波动。但是这种解释过于简单。第一,当我们考虑行政机关和立法机关之间的相互作用时,当考虑到联合政府时,极化程度和政策变动之间的关系没有如此简单。第二,政党为了适应政治现实和经济现实,会对经济状况作出反应,即使在短期也会调整其党派目标。所以过分追求党派精神在选举中是非常危险的。从以上两点来看,模型将党派偏好作为驱动力,未免过于简单。

(4)第四种批评来自真实经济周期理论。阿莱西纳模型将政党对货币政策的操纵作为其模型的主要推动力,但依据真实经济周期理论家的观点,货币政策不能对产量和就业产生实际影响,总量波动主要由对生产函数的冲击产生,并且这些冲击是来源于经济体系之外的外部冲击,从这个角度讲,政治家在选举前的行为与选举后通货膨胀率以及失业率的变化几乎没有联系,温和的货币政策也不会导致总体波动。

三、分析党派行为与经济政策关系对制度设计的规范含义

党派行为与经济政策的关系模型从本质内容上来说是实证的而不是规范的,因此它对宏观经济政策的实行和政治机构的设计没有直接的政策含义,但是却可以用在规范分析中,为减轻党派动机对宏观经济政策的影响而提供制度设计依据。

对党派行为与经济政策的关系的分析暗含了降低通胀偏好的制度设计,即设立独立的中央银行。政府通常为了降低失业率或者为预算融资而制造通货膨胀,从而产生通胀偏好,独立的中央银行可以将货币政策与党派影响等政治压力相隔离,从而降低通货膨胀偏好,减轻甚至消除货币波动和真实波动。希布斯党派模型和理性党派模型都暗含这一规范含义。在基本党派理论中,由于左右翼政党的政策差异和选民的适应性预期假设,模型预测通货膨胀、失业和产出存在永久性差异,而理性党派理论使用了理性预期假设,认为只有没有预期到的通货膨胀才会产生实际效应,但在产出和失业上会出现暂时性差异,由此二者对党派差异产生的影响程度有了不同预测,这就影响到中央银行的制度设计细节,但总体上都认为在制度上设计出独立的中央银行可以降低甚至消除通货膨胀偏好等政策波动。

参考文献:

[1] 布赖恩•斯诺登,霍华德•R•文.现代宏观经济学发展的反思[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00a.

[2] Alesina Alberto, James Mirrlees, Manfred J. M. Neumann. Politics and Business Cycles in Industrial Democracies [J]. Economic Policy,1989, Vol. 4, No. 8.

[3] Hibbs, D. A. The American Political Economy: Macroeconomics and Electoral Politics [M].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7.

[4] Alesina Alboter and Nouriel Roubini. Political cycles in OECD economies[J]. The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 1992, Vol.59, No.4.

[5] 布赖恩•斯诺登 B, 霍华德•R•文. 与经济学大师对话: 阐释现代宏观经济学[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0b.

[6] Frey Bruno S., Friedrich Schneider. An Empirical Study of Politic-Economic Interac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J].The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 1978a, Vol. 60, No. 2.

[7] Hibbs, Douglas A. Jr. Partisan Theory after Fifteen Years[J]. European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992, Vol. 8.

[8] Rogoff, K., Macroeconomics and Politics: Comment[J]. NBER Macroeconomics Annual, 1988, Vol.3.

[9] Hibbs, D. A. Political Parties and Macroeconomic Policy[J].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1997, 71(4).

[责任编辑 陈翔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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