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忠，双面“纸老虎”

栩　然

本期出场：胡忠，纸老虎文化交流有限公司董事长。“纸老虎”品牌的创办人及掌门人。

印象素描：大概七八年前，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和他曾在一次饭局中相邻而坐。但是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位年轻俊朗的小伙子已经是出版发行界中小有名气的人物，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还会“变”成一个有着600名员工，年营业额上亿，在北京、上海有着60余家连锁店及40万读者会员的大老板；我还没想到那时偶尔在京城的超市、商场中见到的小小“纸老虎”柜台，如今会变成在北京的三大的Shoping Mall中有着近2000平方米、让世界最大出版集团之一的法国桦榭菲力柏契的高级出版人惊讶与感叹的“大老虎”卖场。

因为知道他做了父亲，我才又一次有机会与他相邻而坐。他依然清瘦俊朗，身体并没有随着事业“发福”，他说是因为感觉压力太大。

采访中，听他说起儿子和事业，我突然发现，他是一只有着两面性的“纸老虎”。只不过，这两面对立又统一，矛盾又一致。

为父and创业

一面脆弱

对于做父亲，胡忠一直没什么感觉。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还觉得，要不要孩子好像都无所谓。后来觉得岁数也不小了，就考虑要一个吧。妻子在整个孕期，他都没找着感觉，总觉得怀孕是妻子一个人的事。

临产那天，胡忠稳稳妥妥地把妻子送到了医院的待产室，然后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开始看报纸。时间一长，岳母着急了，一趟趟地跑到产房门口探望，胡忠便很冷静劝慰岳母：“别跑了，您坐会儿吧！没事的。”即便在那会儿，马上就要做父亲的他，也还是没有任何激动之感。

终于， 产房里传出动静。护士前来报喜：“生了啊！是个儿子。53 公分，7 斤4 两。”刹那间，天翻地覆了，这个一直保持冷静和找不着感觉的男人，突然变得脆弱起来，他快步走到一段没人的走廊，放声大哭。

他说听到儿子降生之后的那一刻，心情真是五味陈杂，有喜悦，有自豪，有对未来和儿子一起踢球、玩耍的期盼，还有终于能让在病榻上的老父亲看到孙子的一点点伤感……

这种感觉也许就是一个男人的脆弱。当男人变成父亲，心里就会有个地方变得柔软了起来，经不起触碰。那个地方就是孩子。

一面坚韧

1990 年，一位学习声乐的小伙子，怀着对成为歌唱家的美好梦想，为了谋生，到一家报社勤工俭学。开始是糊信封，抄信封，送到邮局盖戳；然后是每天早上5 点多取报纸，捆报纸，送报纸，日复一日。如此枯燥、单调的事，他一干就是3 年。但是，这位有心的小伙子在这些看似简单的重复劳动中却学到了很多。他经常跑到资料室看书，主动地去了解印厂，观察报社发行的套路，思考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终于有一天，《精品购物指南》创刊，他承包了这份前途未卜的新报纸的发行部。

发行伊始，他带着手下的员工，骑着三轮车到北京的各个报刊亭去发送报纸。一份新报纸的发行当然很艰难，经常是跑了很多个报刊亭，才有几家愿意接货。但就是坚持着这样接触最终端发行链的做法，没过多久，30 万份的报纸就能在2 个小时里覆盖全北京的各个报摊了。

小伙子掘到了创业的第一桶金。他没能在耀眼的舞台上唱歌，却成了京城里颇有名气的发行大腕儿。这一切，全靠他在糊信封、送报纸中的那份坚韧中得来。这份坚韧还使他最终拥有了在繁华地段繁华的Shoping Mall 中几个几千平方米的大卖场，遍布北京、上海的商场、超市、写字楼及高档住宅区中的几十个连锁网点。

养育and拓展

一面激情

儿子4 岁半，每天最盼望的就是老爸早回家。老爸一进门，他就会猛扑过去，要求“飞”一下。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老爸会把他托在手臂上，在屋子里转上几圈，那是小家伙最开心的时刻。虽然他现在壮实得像头小牛犊，都有点儿让老爸吃不消了，但是父子俩都仍然愿意保持着这个游戏。

在爷爷家时，儿子骑在老爸的脖子上，或者和老爸一起滚打，笑做一团。爷爷就会觉得这爸爸也太不像爸爸了，简直就是没大没小，有失为父尊严。可是每次提醒或者批评自己儿子的时候，胡忠都会说：“孩子高兴不就行了吗？！我不要他那样‘尊重我，那不是尊重，是怕。”

对，他就是要做那样一个有激情、和儿子不分大小的父亲，不想再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对父亲总是感觉拘谨和胆战心惊。这才是他喜欢的父子关系。他越来越觉得儿子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和他在一起“疯”，就像是为小时候的自己找到了一个玩伴。

一面理智

但是这样一个有激情的人，在“纸老虎”的扩张中却出手很慢。从2004 年到2008 年，他只谨慎地开了3 家大型卖场。虽然有不少投资商都主动找过他，要帮他迅速扩张，但是他都回绝了。

他理智地认为，中国的图书市场并不健全，还不完全是一个自由的市场，盲目扩张只能造成尴尬的局面。所以他每次挑选卖场都会反复考察、试点，还要百般地挑剔卖场的“邻居”。他喜欢在电影院的旁边开店，因为主力消费群体非常一致——爱看电影的人是更加注重“精神休闲”的人。

另外，“纸老虎”和别的书店很不一样，几千平方米的场地里布置了绿植、鱼缸、有趣的摆设，让人有在家里阅读的放松感和享受感；很多书店为了避免“光看不买”的现象，想办法让人没地方坐甚至停留，而“纸老虎”不仅书架之间布局宽敞，便于读者长时间地站立浏览，还设置了休闲椅。最近，胡忠还在每个大卖场里都设置了儿童游乐区。这样的游乐场，不仅收费低廉得不能为卖场盈利，还挤压了图书的展区。但是胡忠认为，这样做可以使那些带着孩子来看书、买书的读者很方便地“寄存”孩子。而且，孩子们想看书时可以跟着爸爸妈妈看书，不耐烦了就去游乐区玩耍一会儿。如果孩子能对图书、阅读留有这样美好的印象，我们的孩子还能不爱书吗？！所以，这也不是他的“激情”所致，更是他理智的、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抉择，是对20 年后中国图书购买力的耐心培养。

这些理智的裁决，使“纸老虎”的成长虽然慢了一些，但长得非常结实，今年，它马上就能在那大的投入之后正向运转了。它也真的像一只在出版界里成长的小老虎，从初展拳脚到慢慢被越来越多的人认知，慢慢名声赫立。

理想and现实

一面“妇男”

某个星期日，正赶上保姆放假休息，妈妈又加班，家里只剩下了胡忠父子二人。两个人开心地玩了一上午，临近中午，胡忠卷起袖子下了厨房，做出了几道美味小菜，父子俩吃得皆大欢喜。

保姆回来之后，小家伙兴冲冲地告诉她：“哇！阿姨，你不知道我爸爸有多能干！他还会做饭呢！而且做得特别好吃，比你做得还好！”阿姨听了也很诧异，她也没想到这位日夜忙碌的大老板会做菜，而且做得还相当不错！虽然懂事的儿子并没有再缠着爸爸给他做饭吃，但是老爸这次“露一手”带给他的震惊和“能干”形象早已印刻在他的心里了。

胡忠说其实以前经常自己做菜，而且很喜欢做菜，只是太忙了。他多么地期望每天早上能给儿子做好早饭，然后拉着他的小手把他送到幼儿园，站在班门口和他说再见；傍晚再把儿子接回来，给家人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然后一直陪儿子玩到睡觉；周末的时候，带着儿子到各个公园去放风筝、钓鱼；假期的时候带全家去旅游度假……这才是他的理想生活，一个“家庭妇男”的梦想。

一面“老大”

但是，现实生活中的他，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没有平时周末之分，没有年节假期。“纸老虎”365天营业，他也会365 天工作。即使在周末不舍得和小家伙分离，也只好把他带在身边一起去巡店。儿子是他的全部，“纸老虎”也是他的全部。他要照顾、培养好儿子，更要为手下的600 名员工的生计奔波、拼命。所以他说晚上经常睡不好，一想起有这么多人都要依托“纸老虎”为生，每一个在“纸老虎”工作的人都想过得更好，他是这么多人的“兄长”、“家长”，就感觉压力非常大。

他是家里的老大，对弟妹的照料、为弟妹想得更多早已成为习惯，如今，这份“老大”的责任感也延伸到了他的工作中，其实，这也是他能成就如此大的企业的根源所在。所以，即使他再想拥有轻松的生活；即使作为老板大可不必为每一个员工的生存问题担忧，但是他却做不到。他拼命工作，希望真的能像父兄那样保护好他的员工，希望他的“纸老虎”能承载着所有人越来越壮大，越来越美好。

我们祝愿正在壮大的“纸老虎”有更大的发展，就像它的掌门人给儿子起的名字一样——添翼。当一只威猛的“老虎”加上翅膀，它定会成为一只无人能敌的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