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的罐头

陈惠心

这应该是全世界最有名的罐头。

简单的红白组合包装，放在超市也放在博物馆；百年来成功度过两次世界大战、28次经济衰退，包括现在进行中的这一个。汤厨浓汤罐头在历史上有很特别的位置。

如果自己是美国总统，安迪沃荷曾说：“你能想像蓝屋(白宫一个房间)挂满了《汤厨浓汤罐头》画作吗?因为外国元首应该看看这些东西——汤厨浓汤罐头、玛丽莲梦露，这才是美国。”

1962年，他展出创造历史的《32罐汤厨浓汤罐头》绢版画，接着同一个主题反复出现，完整的罐头、打开的罐头、被毁坏的罐头；安迪沃荷将他的美国放在那红白相间的图像里，令普罗大众首次觉得艺术可以这么亲近，因为那也是他们的美国——以及他们的生活。

在跃上画纸之前，这个品牌已经存在了100年，总是待在超市架上像一排又一排安静蛰伏的小兵，等待危急时刻到来，再展现它们的重要性。美国总统奥巴马就职当天，华尔街一片惨绿，唯有包括汤厨在内的几支股票逆势上扬；事实上这波经济海啸中，汤厨正是少数业绩反而成长的美国企业之一，去年底信用违约交换合约(CDS)甚至显示，市场认为美国政府的倒债风险，还高过汤厨公司与麦当劳!

简单而多元

道理很简单：这种时候，还是回家吃罐头实在些吧。9.11事件发生后，美国百业萧条，汤厨的本土销售量也增加了6％；当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确定，我们总想回归自己最熟悉的东西，此时那些传统、不花稍，平常似乎缺乏点变化的产品，就有出头天了。

但汤厨是个老派公司吗?那可不。前阵子他们在美国杂志《Advocate》上刊登一对女同性恋与她们的儿子开心喝汤的广告，立即遭受保守团体大肆抵制抨击，而汤厨的回应是，社会原本多元，他们会继续与各种不同背景的消费者沟通。一个以家庭为主的品牌，懂得拥抱与尊重随时代演进的家庭组成变化，这一步，汤厨走得非常漂亮。

水果商Joseph Campbell和铁匠Abraham Anderson于1869年在新泽西州成立汤厨公司，以生产蔬菜、果酱、牛肉罐头为主，4年后Anderson将股份卖给Campbell退出经营，此举将让他与整个家族后悔不已；因为1897年公司的化学师John T.Dorrance发明了浓缩汤配方，这位周薪只有7.5美金的年轻人，自此将汤厨一举拱上了罐头领导品牌的位置。

生活即艺术

浓缩汤将水分大量减少却不失美味、内容物增加又可简单快煮，自然受到市场青睐，连在喝汤最讲究的香港，汤厨浓汤罐头一年也有破亿罐的销量。而美国人虽然不若亚洲或欧洲人爱喝汤，但相信不少在美国生活过的人，都有拿汤厨罐头做菜的经验；在蔬菜或意大利面上倒个半罐磨菇玉米或新英格兰蛤蛎浓缩汤、加点起司，再送进烤箱或微波炉，就是经济方便的一餐了。

安迪沃荷曾提到，连续20年的时间，他午餐都以汤厨罐头果腹；据传小时候他的母亲也常烹煮汤厨罐头，这个劳动阶级移民的孩子，长大后在创作上碰到瓶颈时，自然地投入带着复杂与温暖情感的物品的怀抱，绽放了之后狂乱精彩的普普艺术狂潮。如此说来，是他成就了汤厨浓汤罐头，还是反之呢?

何不听听这则流传在纽约艺术界的小故事。某日，沃荷的好友在超市瞧见一位老太太正采购汤厨浓汤罐头，好奇地问她是否知道有位艺术家以此创作?老太太回答，当然知道。好友再问，那你何不考虑购买他的作品?老太太说：“这些罐头，才是真正的原创啊。”

(责任编辑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