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锐
[摘要]获得1983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蝇王》是20世纪英国著名作家威廉·戈尔丁最负盛名的作品,1990年美国导演彼得·布鲁克运用现代影像手段对该作品进行了诠释。本文从语言、反讽、象征、荒诞等典型的戈尔丁武的艺术手法的使用来解读电影《蝇王》。
[关键词]电影《蝇王》;语言;反讽;象征;荒诞
20世纪英国著名作家威廉·戈尔丁一生著述丰富,其中扛鼎之作《蝇王》自1954年出版以来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曾一度成为西方大学生的必读书。瑞典文学院认为“由于他的小说用明晰的现实主义的叙述艺术和多样的具有普遍意义的神话,阐明了当今世界人类的状况”,威廉·戈尔丁获得了198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1963年英国著名导演彼得·布鲁克(Peter Brook)将《蝇王》(汉译为《童年无悔》)搬上了银幕。而美国米高梅公司于1990年运用现代影像手段对该作品再一次进行了诠释。相比之下,英国版的《蝇王》较美国版的《蝇王》更加贴近原著。不过幸运的是,美国导演哈里·虎克(Harry Hook)执导的这部令人心惊胆寒又充满着奇特想象的电影并没有完全走样,它保留了原书名及比较完整的故事情节,带着微妙的戏谑与淡淡的冷漠挖掘着亦善亦恶、变幻莫测的人性,用近乎完美的艺术手段演绎了一部内涵丰富的电影。电影《蝇王》的放映吸引了众多评论家的关注。大多数评论文章着手于“人性恶”这一主题,还有评论家认为《蝇王》是一部寓言式的电影。总的来说,对《蝇王》的评论皆以褒扬为主。在本文中笔者不再承继《蝇王》的主题研究,而是从语言、反讽、象征、荒诞等典型的戈尔丁式的艺术手法的使用来解读电影《蝇王》。
一、别具匠心的语言
在影片中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孩子们的行动往往多过语言。只有猪仔是岛上讲话最多的人。由于猪仔出身贫穷。父亲早逝,母亲又抛弃了他,因此他一直寄养在姑姑家里,这使得猪仔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想一下姑姑会不会允许他做。猪仔讲的是伦敦土语,还不时夹杂着俚语、俗语。因此可以说猪仔的语言是最具特色的。猪仔所使用的语言特点大致可以概括为:首先,误用动词和系动词形态。如This is a11 island,isnit?We was attacked,其次,用双重的否定来表达否定。在正规的英语中,一般用双重的否定来表达肯定。而在猪仔的语言中,表达的却是否定的含义。如I didnt expect nothing,再次,代词的误用。例如,All them other kids与猪仔相反,拉尔夫作为一位海军军官的儿子,具有良好的成长环境和教育背景,因此他虽然讲话不多,却处处体现着成熟高贵的气质。然而他偶尔也会放纵自己讲一些放肆的粗话,比如当猪仔唠唠叨叨地提及自己的姑姑和哮喘时,拉尔夫会说Sucks to your antie]Sucks toyour ass-mar!《蝇王》正是通过人物个性化的语言,使影片中的人物更加生动形象。
二、寓意深刻的反讽
“反讽既是一种叙事方式,又是一种叙事态度。作为一种叙事态度,是指叙事者的叙述和叙述对象之间构成了一种有意的、表里不一的臧否关系:表层的赞誉与骨子里的深恶痛绝;或表层的憎恶与骨子里的赞誉,构成了一种有意的,有意味的错位,叙述人叙述语言与事物真相之间存在着一种有意的乖谬,事物的真相往往成了叙述语言的‘反面注解。但它又是含蓄的、深藏不露的、意味深长的,它召唤着读者的会心体会。从而突破叙述人的表层的叙述,逆向地读解小说文本。”反讽也是隐藏在影片中的一种艺术手段。
1名不副实的唱诗班
基督教的唱诗班多由热心的教徒组成,负责教会礼拜日赞美诗的演唱及带领敬拜。唱诗班成员必须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是神的儿女,神的后嗣,是过着圣洁生活的一群人。作为唱诗班的领班的杰克本应诚实、善良,可是他却带领唱诗班成员蜕变成了嗜血的猎手,将猎杀野猪作为生活的乐趣、鞭打不服从领导的孩子、抢火种、偷眼镜、甚至杀死西蒙和猪仔,他还改编式地将唱诗的圣歌歌词变为“杀野兽咯,割它喉咙,放它血咯”。本来优美动听,令人醍醐灌顶的赞美诗已经彻底被扭曲了。野蛮化的唱诗班与走了味的赞美诗无疑是对基督教的一种反讽。
2拉尔夫和猪仔参与杀害西蒙
作为民主、文明、正义象征的拉尔夫以及懦弱、诚实的猪仔由于经受不住野猪肉的诱惑,也来到了杰克的领地。在尝过猪肉之后,他们也迫不及待地加入了野蛮人的狂舞,并参与了对西蒙的谋杀。
这位令人尊敬的一直致力于使岛上孩子获救的领袖却无意中成了罪恶的帮凶。尽管拉尔夫也感到愧疚和自责,但是事实已无法改变。这可以说是对亦善亦恶,变幻莫测的人性的极大讽刺。
三、无处不在的象征
“所谓象征就是用具体的事物来表现另一事物或某种抽象概念和思想感情,这种表现既不是直接将思想和感情描述出来,也不是通过与具体的意象进行明显的比较而给它们以限定,而是暗示出这些思想和情感是什么,并且通过使用不加解释的象征符号,在读者心里将他们重新创造出来。”影片中先后出现了海螺、火、面具、蛇、野兽和蝇王等道具,每一个道具的出现都不是随意的,而是蕴含着深刻的象征意义。
半掩在海水中的深米色的海螺,被拉尔夫和猪仔挖掘出来后,就成了召集孩子们集合开会的道具,在理性的秩序下逐渐成为民主、权利和权威的象征。孩子们曾一度在美丽的海螺面前俯首贴耳。小孩子们看到海螺,就会不自觉地走过来,谁持有海螺,谁就拥有在会议上的发言权,因此,拉尔夫和猪仔发言的时候,常常会强调一下“我拿着海螺”。可是当杰克所代表的野蛮、暴力征服海岛时,海螺就失去了原有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因此杰克放肆地喊出“我们再也用不着海螺”,只有拉尔夫和猪仔还坚持小心翼翼地捧着已经黯淡了光芒的海螺。最后随着迷信海螺权威的猪仔被巨石砸得脑壳进裂,海螺也被砸成无数碎片,不复存在了。这意味着民主的彻底破产,也为理性的秩序画上了一个悲惨的句号。
火在西方文化中从来都是一个富有拯救和毁灭双重象征性的意象。在《圣经》中,以色列出埃及时上帝用火柱引导以色列人,证明了火的拯救作用,但是上帝惩罚人类同样使用了火,影片中的火同样具备双重作用。对于流落在孤岛上的孩子来说,靠火产生的浓烟吸引过往船只的注意是他们获得拯救的惟一希望,火也可以使孩子们吃上烤熟的食物,在夜间照明、取暖。但是在影片接近尾声的时候,为了杀死民主派惟一的幸存者,杰克及其帮凶实施围追堵截,为了逼拉尔夫出来,还引燃了毁灭整个岛屿的大火。死神就要降临在拉尔夫身上的时候,一艘路过的英国巡洋舰被小岛上的熊熊大火吸引而来,拉尔夫也因此获得拯救。即将毁灭拉尔夫的大火又戏剧性地拯救了拉尔夫,火的拯救和毁灭的双重象征性既矛盾又和谐地纠缠在一起,在影片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谓的面具,是杰克等人采集的白泥和红泥加上木炭,
涂在脸上制成的。当杰克、拉尔夫和西蒙第一次与野猪邂逅时,杰克由于心存善念,并没有将刀子戳下去。可是后来有了面具的伪装,他抛开教堂唱诗班领班所应有的善良,对野猪甚至对曾经的好朋友,大开杀戒。杰克一伙甚至把猪血和胆汁也涂在脸上,面具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表面意义,成了文明与野蛮之间的屏障,成了杰克一伙作恶的遮羞布,与拉尔夫、猪仔及海螺所代表的民主与文明抗衡。
在西方文化中,蛇的形象始终是负面的。《圣经》中夏娃正是由于蛇的唆使,才摘下了智慧树上的果子,并同亚当分食,最终导致人类被驱逐出伊甸园,不得不用一生来忏悔和赎罪。蛇象征着邪恶狡猾的撒旦世世代代与人为敌,冲突不断。影片中最先出现的威胁是由一个小男孩讲出的snake—thing,接下来便是beastie,野兽是孩子们恐怖的根源,他们认为在森林中隐藏着某种未知的恐怖,当孩子们惶惶然地议论野兽时只有思想深邃的西蒙指出“野兽,大概就是我们自己。”一心要弄清事实真相的西蒙进入森林探寻究竟,终于在山洞中发现了被误认为野兽的机长班森的尸体。在回来的途中,西蒙看到了那个被杰克一伙插在木桩上的叮满了黑乎乎苍蝇的献给野兽的贡品——猪头,即蝇王。“蝇王”即苍蝇之王,源于希伯莱语Baalzebub,在《圣经》中“Baal”被当做“万恶之首”,在英语中,“蝇王”是污秽物之王,也是丑恶灵魂的同义词。在小说里,蝇王不只是象征着丑恶的悬挂着的猪头,更代表人性最深层的黑暗面,是无法避免的劣根性。戈尔丁的小说《蝇王》中有一段能够管窥蝇王的象征意义的蝇王与西蒙精彩的对话,蝇王在对话中还预言了西蒙的悲惨结局:“我们会要你的小命。明白吗?杰克、罗杰、莫里斯、罗伯特、比尔、猪仔还有拉尔夫要你的命,懂吗?”可惜这一情节的妙处在影片中被忽略了。
四、似是而非的荒诞
所谓的荒诞是指那些表现在情节与人物行为上出现的违反常情与理性的情况。这里有存在主义哲学思想的影响。在戈尔丁的许多作品中,荒诞因素占了很重要的地位。他的小说中常常带有浓厚的科幻色彩,这被称作典型的戈尔丁式的荒诞手法。戈尔丁是存在主义作家中对荒诞论述得最为全面、最为深刻,并使之具有新意的人之一,这也是他的最大特色。所有这些诞妄不经的事,都来源于“世界是荒诞的”这一基本信条。笔者认为,除了《蝇王》的原子大战情节十分荒诞之外,近视镜用于生火这一情节也应归为荒诞不经、自相矛盾、似是而非的荒诞艺术。对于任何一个流落在岛上的孩子来说,火都是至关重要的。影片中为大家点燃火种的是猪仔的眼镜。为了这个生火的法宝,杰克一伙还在半夜偷袭抢走了只剩一个镜片的眼镜。众所周知,强烈的阳光通过凸透镜聚焦后能产生大量的热量,这些热量足以点燃火种,放大镜、老花镜以及望远镜都适用于这一原理。虽然影片中并未明确指出猪仔戴的是什么眼镜,可是如果查找原著,我们会知道猪仔戴的是一副近视镜,“他的眼睛近视,就像在他面前竖着一道发光的墙”。而近视镜是凹透镜,穿过凹透镜的光线只能被发散开来,因此近视镜是无法聚焦生火的。戈尔丁是否纯粹是因为他对科学或科学方法的本质有所误解还是有意使用荒诞艺术来渲染了一个凹透镜不可能取火的求生之梦,我们无从知晓也无法考证,总之关于在岛上可以使孩子们吃上烤熟的食物的火、在夜间取暖的火、引燃了毁灭整个岛屿的火、引来英国巡洋舰的火……都成了乌托邦,成了海岛上孩子们的南柯一梦,无意或有意地为影片留下了一种荒诞之美。
[作者简介]王锐(1973一),女,吉林长春人,吉林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外语系英语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