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 西
在印度马德里,英俊潇洒的佩斯和端庄迷人的瑞什玛举行了一个盛大婚礼。不过婚礼的热闹却反衬出一对新人的落寞——他们是典型的包办婚姻,佩斯从贫民窟出来,靠自己的奋斗成为了身价不菲的千万富翁,而瑞什玛的家族显赫,却负债累累。两个家族需要通过联姻彼此提高身价和解决财政困难。
在那个本该浪漫的洞房之夜,佩斯和瑞什玛却背对着躺在婚床上,他们的手没有去抚摸对方的身体,而是在各自抚摸自己的爱物——多年来,佩斯一直佩戴着一只普通的女式印度手镯,那廉价的合金与过于艳丽的玻璃镶嵌和佩斯的性别及身价极不协调。而瑞什玛则戴着一串名贵的琉璃项链,各色的琉璃串珠勾勒着她修长的脖颈,她宣称这件饰物来自一位著名的琉璃艺术家,是她的最爱。
这对夫妻婚后的生活平淡但也不乏温馨,瑞什玛会帮丈夫挂起外套,准备晚餐,而佩斯也从没想过要在外面拈花惹草去填补婚姻中爱情的缺失。
可就是在这平凡甚至是有些疏离的夫妻生活中,佩斯和瑞什玛的感情还是在慢慢升温。在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的那一天,佩斯给瑞什玛送了一件镶满碎钻的名贵项链!佩斯用手臂温柔地环住瑞什玛,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帮你戴上好吗?”瑞什玛点点头。于是佩斯就把那条钻石项链扣在了美丽妻子的颈间,但是佩斯的手并没有停止动作,因为瑞什玛的脖子上同时还挂着她那条宝贝的琉璃项链,两条风格迥异的项链戴在一起,实在别扭。就在佩斯想把那条琉璃项链取下来的时候,瑞什玛突然花容失色,一下子按住了丈夫的手,坚决地说了声:“不要!”
瑞什玛的坚决和冷漠使佩斯顿感尴尬,他失态地喊道:“这条破项链是情人的信物吧?”瑞什玛也被激怒了,她毫不客气地回击:“那你的手镯又是什么?”他们各自喊出了心里的怨愤,他们都知道,一直有东西横亘在他们中间——那不仅仅是一只手镯和一条项链,而且是它们所代表的某种回忆……
那晚,瑞什玛一直很激动,到了半夜时分,她甚至悄悄翻身下床到书房去打电话。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佩斯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分机,“亲爱的,我想念你,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我也尝试着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他是个好人,可是为什么开始新生活是那样的难……”电话的另一边沉默无声,佩斯放下听筒,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一早,佩斯发现瑞什玛早早就叫上司机出门了。他很慌乱,他猜妻子一定是去见旧情人!整整一个上午,佩斯都坐立难安,他没想到妻子的不忠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刺激,难道自己真的爱上她了?中午时分,瑞什玛回到了家,她穿着一身端庄的黑裙,颈间却还是戴着那耀眼的琉璃项链。佩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允许你戴这个破项链,允许你想着他,甚至给他打电话,但我绝不允许你去偷情!”佩斯准备拂袖离去,瑞什玛挡在了他面前,她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佩斯却用力地把她推到了一边,就在推推搡搡的过程中,瑞什玛的项链钩到了佩斯的手,串珠突然间散落在地上,有的瞬间被摔得粉碎。
瑞什玛愣住了,她顿时泪如雨下,踉踉跄跄地冲上了楼。佩斯的气也没消,他要责问那个奸夫。于是拨通了妻子昨天拨的那个号码。可是,奇怪的事情却出现了——那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是女声:“您拨打的号码并不存在……”佩斯走到车库,责问司机:“夫人早上去了哪里?”可是没想到司机回答的是:“墓地。”
佩斯终于明白了那串琉璃项链的秘密——瑞什玛的初恋情人是一位著名的琉璃艺术家,他送给瑞什玛那串项链做定情信物,可是却因为疾病过早地离她而去。思念爱人的瑞什玛一直戴着那串项链,有时还会拨通爱人早已停机的号码,抒发自己难解的苦闷……
那一夜,佩斯毫无睡意,他取下自己手上的印度手镯,撬下上面镶嵌的劣质玻璃,然后将大厅里散落的琉璃碎片填进手镯镂空的洞里。这项工作并不那么容易,可是佩斯却显得既虔诚又熟练,他瘦弱的背一直向前微驼着,就这样一直工作到天亮。
当黎明的曙光冲破黑暗,佩斯鼓起勇气推开了端什玛卧室的门,瑞什玛早已起身,她正在整理行李!“我想我应该离开了,你可以和你的手镯共度余生。”瑞什玛尖酸地说。可是这一次,佩斯没有生气,他用一种瑞什玛从没听过的深情语调说:“但是我想把手镯献给你!”
瑞什玛惊讶地看到,佩斯原来的印度手镯里,填进了琉璃项链白色和紫色的碎片。瑞什玛一时间不知所措,但是佩斯的话却令她泪湿衣襟……
“亲爱的,我念大学的时候,喜欢同班的一个女孩,那只手镯,是我自己制作送给她的,她很喜欢,但是她显然更喜欢其他男人的钻石……这只手镯是我记忆里最痛的地方,我戴着它,让它提醒我,要努力,要赚钱……可是现在,我不需要它了,因为你已经治好了我记忆中的伤痛,我爱你!”
瑞什玛带着泪花接过手镯,调皮地笑了:“紫色和白色组合的琉璃,代表着爱情的纯洁,感情的无价和记忆的刻骨铭心,对吗?”夫妻俩终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摘自《知音·海外版》
2009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