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恶搞,与谁理论?

江中帆

网上恶搞,已不是新奇事了,大到社会名流,小到平民百姓,无人能避免被恶搞。当网上恶搞严重损害了他人的名誉,在找不到恶搞人的情况下,应当找谁理论呢?——

一所高等学校遭遇一家网站恶搞,声誉受到严重毁损。当学校准备维权时,却发现网站的注册人竟然为“你大爷”,至于“你大爷”为何方神圣,身居何处,网站注册服务机构却一无所知。在无法得知恶搞人为何人的情况下,学校一怒之下将网络注册服务机构告上了法庭。那么,网络注册服务机构要不要为注册人利用注册的网站进行的恶搞行为承担法律责任呢?

恶搞网站剑指高校

声誉受损誓言维权

宿迁学院位于江苏省宿迁市,是2002年6月经江苏省人民政府批准建立的一所全日制公办普通高校。宿迁学院人仅用三年,就建成一所万人大学,成为我国高等学校建设的一个典范,享受很高的声誉。2004年,宿迁学院建设了自己的互联网网站,网站的中英文域名分别为“宿迁学院”和“SQC.ADU”。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被他人在网上恶搞一番,给学校的声誉带来了严重的损害。

2008年12月中旬的一天,宿迁学院的一名工作人员上网搜索资料时,打开“百度”网站,输入“宿迁学院”四个字后,惊愕地发现一连串有关自己学校的链接,链接的内容都是针对学校的污蔑性报道,因觉得事态很严重,他立即向学校领导作了汇报。

得到汇报后,学校领导立即上网查询,发现这些报道均出于同一网站,网站的域名为学校全称的汉语拼音组合“www.suqianxueyuan.cn”,报道涉及的内容,既有揭露学校多方面的所谓真相,也有对学校的评论,还有所谓的关于宿迁学院的媒体相关新闻,报道发生在宿迁学院内的贪污、杀人、强奸等严重刑事犯罪案例。文章通篇都是讥诮、尖酸、刻薄、谩骂、攻击人身的恶毒语言,令在场的人员个个义愤填膺。

校领导很快意识到,这是有人以网上恶搞的形式,故意攻击学校,而恶搞的内容已经对学校的声誉造成了严重的损害。为此,校领导当即决定,一定要揪出恶搞人,追究恶搞人的法律责任,维护学校的名誉。

2008年12月13日,宿迁学院申请宿迁市公证处两名公证人员,首先对证据进行保全。

站主成谜与谁理论

网服公司沦为被告

证据保全后,宿迁学院便与网站注册服务机构某互联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称网服公司)联系,请求网服公司提供网站注册人的姓名、地址等详细信息。可是,让宿迁学院惊愕的是,网服公司回复宿迁学院称网站注册人的姓名为“你大爷”,而“你大爷”究竟为何许人,居住何处,网服公司却一问三不知。

网服公司的答复,让宿迁学院很不满意。在多次交涉而网服公司仍不能提供“你大爷”真实信息后,宿迁学院委托律师致函网服公司,声明:域名注册人等级为“你大爷”的于2007年11月7日在你处申请注册了域名http://www.suqianxueyuan.cn,该网站自运行以来,全部内容针对宿迁学院,内容严重失实,已经构成对宿迁学院名誉权侵害。为此,宿迁学院要求你公司注销该域名。

接到律师函后,网服公司便与网站注册人“你大爷”联系、交涉。2008年11月4日,自你“姚宇”的人向网服公司提交申请,要求修改域名持有人“你大爷”为“姚宇”,但对自己的真实资料,却拒绝提供。后域名联系人修改为“姚宇”。

11月4日,网服公司因无法查知“你大爷”的真实信息后,无奈之下,回函宿迁学院,内容为:已经收悉律师函,由于域名使用的空间不在我公司,我公司不便对域名进行处理。经查目前域名“suqianxueyuan.cn”的状态已经不能访问。同时,我公司已经通知域名持有者修改了注册信息。

由于网服公司无法提供“你大爷”的真实信息,宿迁学院认为这是网服公司的失职行为所致,对此法律责任,应当由网服公司承担。为此,宿迁学院在与网服公司多次交涉无果后,于2009年4月1日,来到江苏省宿迁市中级人民法院,一纸民事诉状,将网服公司推上了被告席。

请求判令网服公司停止侵权、注销以我校拼音组合的网络域名,消除影响,并判令由我校注册使用该域名。

恶搞的是网站注册人,又不是网服公司,凭什么将网服公司告上法庭。网服公司对自己被推上被告席,感到很冤。法庭上,他们辩解说:首先,本公司仅为suqianxueyuan.cn域名的持有人“姚宇”提供域名代理注册服務,并无其他利益关联。在使用域名期间内,本公司没有就网站中所使用的内容与域名持有人进行过任何联络,也没有与该域名的持有人进行共同侵权的主观故意;其次,该网站的服务器不是由本公司托管,页面内容完全由该域名持有人自行制作,作为域名注册服务商,没有义务也没有权利审查该网站的内容是否侵犯他人合法权益;第三,域名注册服务机构仅提供域名的代理注册服务,不应对域名持有人如何使用域名负责,更不应对域名持有人利用域名侵犯他人合法权益行为承担任何责任;第四,本案争议的域名拼音所对应的汉字有多种,并不能等同于“宿迁学院”;第五,本公司已经审查了该域名注册人“姚宇”的身份证标志,是真实的信息,已经尽信息审查义务,宿迁学院要求本公司删除该域名无法律依据。

代人受过冤与不冤

法院判决厘清责任

法院经审理后认为,“宿迁学院”的汉字组合作为宿迁学院的名称和网络域名,其权利当然受法律保护。本案注册的域名http://www.suqianxueyuan.cn虽然系汉语拼音构成,从表面看,每个汉语拼音所对应的汉字有若干,将域名“suqianxueyuan”拆开,不一定对应“宿迁学院”汉字。但本案所注册的域名系全拼并组合而成,该域名会让相关社会公众与“宿迁学院”相联系,认为该域名就是宿迁学院所注册。同时,本案域名持有人注册该域名无正当理由,从其内容可以得出结论:该域名持有人注册、使用该域名为了攻击宿迁学院,故该域名持有人注册使用该域名具有明显恶意。因此,注册域名构成对宿迁学院侵权。

本案争议的域名在提交注册申请时系以“你大爷”名义进行注册,且网服公司不能向法院提交对“你大爷”的身份资料进行审核等信息。显而易见,该域名申请人所提交的信息虚假,且网服公司应该知道该信息不真实。虽然在接到宿迁学院律师函后,网服公司通知域名持有人修改其姓名,但不能据此否定其在审查域名注册时,该信息为虚假信息。虽然网服公司不是侵权行为的直接实施者,但网服公司未尽法定义务,本身存在过错。同时,因网服公司未审查域名申请者的真实信息,并让其注册成功,导致该域名持有者可以有恃无恐地对宿迁学院实施侵权行为,一定程度上讲,正是网服公司不负责任的行为,导致该域名持有人实施侵权。故网服公司的过错行为与损害后果之间存在一定因果关系。同时,由于网服公司过错,直接侵权人的信息无法取得,导致宿迁学院在权利受到侵犯时,向直接侵权人主张权利受阻,该后果也完全由网服公司所造成。故网服公司应承担注销该网络域名的责任,同时,应向社会公众澄清事实,以消除影响。该网络域名注销后即不存在,故宿迁学院要求直接由其使用该网络的请求本院不予支持。

2009年10月14日,宿迁中院依据法律及最高人民法院相关司法解释的规定,作出了一审判决,判决网服公司注销http://www.suqianxueyuan.cn域名;并判决网服公司在全国性报纸上发布致歉声明,消除影响。同时,驳回宿迁学院的其他诉讼请求。■

编辑:孙薇薇jcfysww@126.com

法博士点评

网络恶搞,到了该治理的时候了

网络恶搞,从当初头像被移植、拼接成各种版本的无辜中学生小胖,到胡戈与陈凯歌因《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而公堂相对,再到恶搞红色经典,网络恶搞正在渗透到生活的各个领域。网络恶搞,作为一种网络次文化,借助于网络无可比拟的自由传播性和民众参与性,已有泛滥之势,由此带来的影响和结果,已引起人们的警惕和争议。

网络恶搞,滋生的原因及目的并不相同。有的行为人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网络技术水平;有的是抱着娱乐、消遣的心态;有的是企图通过恶搞来制造网络眼球吸引力,以达到个人成名直到敛财的目的;有的甚至是怀着一种恶意的主观目的以打击别人。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恶搞毕竟是以一种爆笑、搞怪、恶作剧为主要形式,对他人进行另类创作,对被恶搞人的形象、声誉等多多少少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对他人的合法权益必然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害,从理论上讲,恶搞人应该对其恶搞行为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建议制定相关互联网的法律法规,坚决制止破坏社会和谐、侵犯他人知识产权和名誉权、浊化网络空间的“恶作剧”者。对于一些“恶搞”的创造者给予严重的经济制裁甚至必要的法律制裁,网络服务商,应尽到合理的注意义务,如果疏于管理而导致恶搞行为的发生、蔓延,应当及时采取措施防止事态的扩大。否则,网络服务商也要承担相应的侵权责任。总之,要制定“铁规”,让制造者和传播者都失去基本的平台的机会。

11月初,秋风送爽,上海市律师协会恢复30周年纪念大会暨上海律师调解化解社会矛盾工作表彰会隆重举行。会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会见了部分荣获上海市律师调解化解社会矛盾工作先进个人代表。上海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书记吴志明出席会议并作讲话。吴志明指出,30年來,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上海律师业迅速发展,积极参与调解化解矛盾纠纷,在依法维护当事人权益的同时,努力维护社会和谐稳定。今后,还要进一步提高律师行业服务科学发展的水平,服务上海建设“四个中心”的水平,服务世博会筹办的水平和服务社会和谐稳定的水平。

会上,吴志明等还为获得“上海市优秀律师事务所”荣誉称号的上海申达律师事务所等30家律师事务所,以及获得“上海律师调解化解社会矛盾先进个人”荣誉称号的邵曙范等20位律师颁发了证书。

(文·图:本刊记者 孙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