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学生，还是为学校

姚灶华

办学是为了学校，还是为了学生?这个问题看起来似乎不言而喻，办学要“以人为本”，当然是为了学生。但仔细分析某些校长的办学行为，我们就知道他们在办学过程中“为了学生”仅仅是口号，“为了学校”却是真抓实干。“为了学生”还是“为了学校”是校长办学的两个不同立足点。立足点不同，隐含在学校中的文化就不同，教师的教育理念也会受到影响，学生在教学中所受到的教育也会有差异。

陶行知办晓庄师范是“为了学生”，他在《改造全国乡村教育宣言书》中明确宣告，办学是“为了三万万四千万农民服务”。他们的校舍是“以茅草为顶，以泥土做成巨型砖块砌墙，外面再抹上石灰”，尽管简陋，但在教育中发挥的作用却一点也不少。大礼堂被称为“犁宫”，膳厅被称为“食力厅”，图书馆被称作“书呆子莫来馆”。如果说这是有形的学校，那么同样是陶行知创设的“小先生制”则是无形的学校了，因为“小先生”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教农民识字。陶行知自己则是脱下皮鞋穿草鞋，睡觉时与“牛大哥”为邻。他的目的是为了改造中国农民，是“为了学生”，为了民族的振兴。

但在现实中，有些打着“以生为本”的校长，我们却不能肯定他们真的是“为了学生”。

“巨无霸”式的学校为了谁?一所小学有七八十个班，学生人数超过三四千，这些学校够大了，大得惊人。这么大的学校怎么管理?当然不能用教育家的理念，而要用企业家的管理模式了。学校教职工有好几百人，校长走进每位教师的课堂已是不可能的事，甚至很难了解他们的思想、教学情况，当然校长的教育思想也就难以贯彻。教育是以人感化人、以人影响人的事。在数千人的学校里，校长能经常地面对每个学生吗?学生能经常看见校长吗?校长能与多少学生交流?为什么要造这么大的学校?显然是为了产生“名校”“大校”的效应，同时在这种效应中也能产生“名校长”“名领导”。

豪华的校舍是为了谁?有的学校用来造大门的钱就可以建一所希望小学。如果公立学校这样做，那是人为地制造教育的不公平，因为他们不可能使所管辖区域的每所学校都这样豪华。如果私立学校拿自己的钱造自己的豪华学校，也许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但是如果问一句：为什么造得这么好?我想，公立与私立学校各有自己的小算盘。公立学校如果真为学生着想，他们会把这些钱用来促进教育公平，用来帮助家庭困难学生。私立学校的豪华从为了吸引生源、为了促进民办教育发展这个角度来看，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从“为了学生”这个主题看，豪华校舍未必有用。

创“品牌学校”是为了什么?动不动就来个“学校策划”，好像一策划教育质量就会马上提高。学校以“品牌学校”为目标，他们关注的是品牌，未必是学生。如果是“为了学生”，校长的精力就会花在促进学生发展上，而不是花在“品牌建设”上。教育不是立竿见影的事，立竿见影看到的都是学校的表象，而不是学生的变化。当初陶行知从来没有提过打造晓庄品牌，如果是为了品牌，他断然不会脱下西装和皮鞋。魏书生一连作两天报告，每句话都是教师、学生，从来不提“盘锦品牌”。可见，要真正“为了学生”，校长还得像他们—样。

“隆重的仪式”是为了谁?高高的台面、漂亮的背景、鲜红的地毯，台下坐着整整齐齐的学生，一看就知道这个仪式是为谁举办的。台上坐的不是学生，是领导，学生是观看领导表演的观众。红地毯是为谁铺的?是为领导，如果学生在上面印上脚印就会受到批评。在仪式中校长最担心的不是学生，而是领导；如果领导不能及时到场，学生就得安心等待。这是“为了学生”吗?如果是“为了学生”，就要把学生放在第一位。以学生为主角的仪式谈不上精致，谈不上隆重，谈不上“有层次”，但很有教育意义。

我们不能全面否定上述做法的可取之处，但我们可以质疑校长、领导的教育价值观。教育者的人生应为学生而存在，就好像医生为病人而存在—样。真正的教育者要有一辈子从事教育的思想，不能把学校当作自己升官的跳板，我们无法相信那些因为“为了学校”有功而离开教育队伍的人。但愿所有的校长是“为了学生”而办学，这样，我们的教育就会少一些功利，多一点内涵；我们的教师也会少一些浮躁，多一点执著。

(作者单位：浙江省临安市晨曦小学)

(责任编辑：朱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