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学位证的法大毕业生
按理说我这个德性的人是没有资格坐到这里来的。1992年到1996年我就读于政法大学,四年中一个很大的感触就是,这所破学校真耽误我。现在想想,法大的教育还是使我受益良多的,教了我很多东西,比如法律上的思维。看别的小说家的作品,他们的逻辑不是特别缜密。虽然我学的不是很成功,但这方面的训练还是有的。
很惭愧的是,“燕山大讲堂”请的很多人都是专家学者,而我连学士学位都没有,那时拿学士学位英语要过四级,我考了三次都没通过,之后大怒就不考了,实际上我是在法大只拿到毕业证没有学位证的学生。
天不赋异禀——我的文学路
我1974年生在中国的东北,出生的时候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作家。古代大人物出生都有各种各样的异象,有的是百灵鸟在房子上唱歌。我出生的时候,邻居家杀猪,一刀捅到猪脖子上的时候我出生了。所以我妈妈说我是猪变的,有很多年我信以为真很自卑,到现在我35岁明白了这件事情不太可能。
从小到大我一直算是个文学青年。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作文考试,我的作文拿了满分。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我平生写过的第一个短篇小说,内容是我偷了同桌红蓝两色的圆珠笔,不能拿回家,也不能在学校用,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决定把笔还回去。实际上我从初中开始就一直不间断的在写东西,也不断的投稿。到高中的时候,女朋友很崇拜我。后来很多记者问我为什么写作,我常常说是因为虚荣,写作可以让女朋友崇拜我。
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
毕业以后我分到了成都,很快结婚买了房子,那时已经完全放弃了文学创作的念头。那种循规蹈矩的生活不是我喜欢的,我能看到自己50年以后的样子。后来离了婚,到了南方,开始写东西。2002年我在港资企业里做行政总监,搞公司网站的BBS。当时,是人不是人都在上面写东西,有人写诗歌,有人写散文,我看了之后觉得手痒,就写了第一部比较受关注的作品《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这部小说算是影响比较大,翻译成几种文字,改编成了话剧、电影、电视剧。但我一直觉得我还是当年的文学青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写完那本书以后就辞职去了深圳,在深圳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写了一本书叫《天堂向左,深圳往右》,后来这本书被评价为深圳的入门教科书。
为什么红尘颠倒?
后来我搬到杭州,开始研究中国的奢侈品文化,比如路易·威登,在这个基础上写了《多数人死于贪婪》。到2005年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写了,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当时只有拉萨和三亚没有去过,我就决定搬到拉萨住一段时间。2005年9月1日到了拉萨,呆了三年,期间写完了现在这本书,《原谅我红尘颠倒》。
有一天,在朋友的酒吧里聊天,我说想写一个坏人,彻头彻尾的坏人,文学史上没有的坏人。朋友问这个坏人是做什么的?我就突然想起我的老本行,老本行里面可能坏人比较多。回家以后开了一个头,没想到就这样写完了。
说实话,虽然大学学的是法律,但这么多年没有用过,而且法律最新的变化我都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几乎可以算是一个“法盲”了。但跟作家聚会的时候,我还可以冒充法律专业人士,给他们解答各种问题,估计很多都是错的。我在作家圈里是法律专业人士,在法律圈里是专业作家。我的很多同学是做律师、法官、检察官的,他们可以给我提供很多素材。
有一天在学法网的网站上,有位律师说,慕容雪村做律师把钱赚足上岸了,然后揭露这种丑陋的现象,让我们怎么办?我看了特别高兴,可见,作为律师行业的人,他觉得我写得确实很真实。
我的创作观:
我是喜欢踢人两脚的作家
在写作中我反对狂热,过于神圣、过于伟大的东西我都会嘲弄一下。在《原谅我红尘颠倒》里,我嘲弄法律,嘲弄伦理,嘲弄各种各样的职业。有的作家是帮助人向善的方向走,我不是,我是喜欢踢人两脚的作家。有位读者给我写E-mail,他说有的作家作品让人感觉温暖,或者振奋,但你的作品让人感觉很尖锐的疼,我说答对了,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的人生追求:
做个徐霞客式的人物
哈佛有个教授正在给学生上课,这时从窗外飞来一只鸟,教授看着这只鸟若有所思,他想我为什么不能像鸟一样自由,像鸟一样生活,为什么要讨好一些人,说一些违心的话呢。他考虑之后对学生说现在下课,我不教了,为什么?因为我跟春天有个约会。从此之后他辞去哈佛之职,一辈子云游天下,最后80多岁死在意大利。
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种生活方式。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把中国大陆全部走遍了,大中华区也只有台湾没有去过。国外也跑了一些地方。我的人生追求就是不求有多少钱,不求有多大的名声、多大的成就,我就想到处走走看看,做个徐霞客式的人物。
我特别讨厌的一件事情是当你回头看的时候,你的几十年就像一天一样。一著名法国女作家讲过一句话,军中的15年不及雅典的一个清晨。更重要的是心灵的东西。如果十几年如一日地活着,意义何在、价值何在?
(摘编自“燕山大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