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裳
当妈妈在电话里告诉我,妹妹要来我这儿住时,我立刻表达了我的不满:“什么?不行!”
自从我在这个城市买了房子后,家乡的亲戚朋友们到这里出差旅游,都要在我家安营扎寨。不是我小气,实在是三十多平方米的小公寓,住我自己有余,再添两个人就挤得慌了,我工作又比较忙,还要抽出时间招待他们,真有点苦不堪言。而这次来的妹妹,更是让我头大。妹妹是我的表妹,从小娇生惯养,衣服不会洗,饭也不会做,大学毕业了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找工作。说是投奔我,摆明了就是让我给她洗衣做饭当保姆,顺便还有免费的房子住,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尽管心里百般不情愿,但老妈都已经答应下来了,我也只有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欢天喜地地欢迎妹妹到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妹妹来了之后还是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一切坐享其成。妹妹眼里根本没有家务活,连洗碗擦地这样的小活也不能帮我分担。
挨点累倒也罢了,最难解决的是她的吃饭问题。妹妹不会做饭,去楼下小店吃了几天说不习惯,改成在家泡方便面。我当然不忍心看她用垃圾食品对付了事,只好早上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做饭,不但做好早餐,连午餐也一块做了,装在保鲜盒里,中午她只要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了。
一天早上,我匆忙中把午餐的菜直接盛进了普通的盘子里,吃午饭时妹妹想也没想就把这盘菜直接送进了微波炉。结果可想而知,一盘菜在微波炉里如礼花绽放般劈里啪啦地四溅。妹妹也感觉不对劲,时间一到马上打开微波炉看情况,粗心的她又忘记了戴手套,刚把盘子端出来就烫得松了手,顿时盘毁菜亡人负伤。
晚上回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我的怒火差点燃烧到天花板上,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能笨到这种程度?我把自己关进卫生间好半天,才控制住想发火的欲望,出来把嘴角咧成一个难看的笑容,对她说:“你的手没事吧?一会儿我陪你去楼下的诊所上点儿药吧。”
从那以后,我更加细心地准备妹妹的午饭,每天出门前都要叮嘱她各种安全事宜。还好,在我的小心谨慎下,没有再出什么大的差错。
一晃到了冬天。我身体一向比较弱,寒流一来就抵抗不住,再加上这段时间比较操劳,这场感冒来势汹汹,将我完全击垮了。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高烧烧得我云里雾里。迷糊中听到有人在叫我“姐,姐!”我费力地睁开眼,看见妹妹坐在床边一脸焦急。妹妹见我醒来,松了一口气说:“你可醒了,吓坏我了。”又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五分钟后,吃的拿来了——一碗泡面和一袋面包。我烧得口干舌燥,面包是一点也吃不下,喝了一口面汤,油腻的调料味让我一阵恶心,于是也放下了。我知道妹妹一定是啃了一天面包泡面,可此时也顾不了她了,倒下去接着睡。
我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胃里空落落的,身体像处在沙漠,已经蒸发掉最后一点水分。我急切地渴望一碗清淡的热汤面或者白粥。夜很深了,幸好妹妹还没睡。几经犹豫,我把她叫过来说:“我告诉你怎么做,你帮我煮碗面条吧。”妹妹显得很惊讶,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在床上口述,妹妹往返于卧室和厨房之间,按照我说的一步步用葱花爆锅、水开下面,厨房里不时传出一些尖锐刺耳的叮当声。我提心吊胆,不断提醒她不要被烫到,切葱花要小心。经过紧张地等待,妹妹终于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看起来和我想象的一样糟糕,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碗里还有一个荷包蛋——虽然没有一点“荷包”的样子。我尝了一下,味道倒还可以,立刻说不错不错。妹妹得到我的肯定,开心地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妹妹承担起了做饭的重任,我教了她几样简单的饭菜:煮绿豆粥、炒鸡蛋番茄,即使她做的不好,我也总是表扬她。她因此很得意,每天都很有干劲地忙活着。到我痊愈的时候,妹妹已经能够煮出可口的面条和粥了。
没过多久,妹妹也找到了工作,午饭自然也在单位解决了。生活又恢复到一天只需做一顿晚饭的状态,但现在我已经退居二线,妹妹成了主厨,我也可以惬意地坐在沙发上欣赏电视节目了。唯一的不足是妹妹做饭很慢,往往我们吃上饭时,已经快到睡觉的时间了,所以我经常要求她做热汤面,方便快捷。妹妹也很乐意做热汤面,不仅因为省时省力,也因为她的厨艺始于热汤面,她对热汤面有着一种出乎寻常的热情。
吃饱喝足,看着妹妹在厨房勤快地收拾碗筷,我开始由衷地感到幸福。看来有妹妹同住也不是件坏事,哪怕只有热汤面吃,我也很满足了。
责任编辑/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