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娜姬
爱,有时候会戴着恨的面具。
爸爸自妈妈去世后一直很忙,周末也不休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整天泡在网吧里,成绩也一落千丈。爸爸知道后大发雷霆,每到周末,就用铁链把我锁在家里。
我被锁的事情不知怎么被我的同学兼邻居陈博知道了,周一到学校他就指着我大声嚷嚷:“特大新闻,特大新闻,这家伙周末被锁在家里了,是铁链锁的哦……”我疯了一样冲过去,挥手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陈博的鼻子上。周围一阵惊呼,我推开人群,飞跑出去。
我跑回家在床底找到一个信封,里面有几百块钱,我给爸爸留了一张纸条:“我不会再让你锁了,我是人!不是狗!!”因为愤怒,感叹号划得很重,划破了纸张。
我来到火车站,茫然地望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人注意到一个14岁男孩正为人生中的一次选择犹豫……我准备随便去一个地方。但在买车票时,我看到信封里竟然有一张卖血的收据,上面清楚地写着爸爸的名字,日期是在两天前。
我撒腿就往爸爸的工厂跑去,到了却发现厂房竟长满了荒草。看门大爷还认得我,说:“安置费还没下来,回家告诉你爸早着呢。”
“安置费?”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下岗职工安置费啊,你爸都等了快两年了。”
“下岗?我爸下岗了?”
“怎么你爸没和你说他在康复路给人蹬三轮?为了你,他可真不容易。”看门大爷叹口气说。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康复路。一眼就看见他佝偻着腰,费力地蹬着堆满货物的三轮车正要上天桥。我走上前去,轻轻地叫了一声:“爸。”
爸爸停下车子,看着我,举起手掌,他最终还是没有打,他轻轻地叹口气:“你们老师找我说了,我把你锁在家是太粗暴了,是我错了。”
“爸,我啥都知道了。厂子完了,你在这蹬车,还去卖血,我再也不去网吧了。”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们凝视很久,没有说一句话,但我知道我开始理解爸爸,爸爸也在试着理解我。
“走,跟爸送货去,晚上一起去陈博家道歉。”爸爸大声说着。
爸爸蹬车带我回家时,天已经黑了,路灯在我们前方延伸着,一直到家门口。只要有灯光就有希望,就有温暖,此刻爸爸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吧?
杨峰摘自《故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