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步机
1931年春,红三军第九师在宁都县小布举办第一期教导队培训时,师侦察参谋、教导队队长兼政治指导员耿飙,十分注重组织学员学习古田会议决议案和红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帮助学员增强民主意识。
有一段时间,教导队学员们对伙食意见纷纷。原来,江西、湖南、四川、云南等省籍的学员喜欢吃辣椒,而福建籍学员却不吃辣椒。可是每天派出去买菜的同志,只根据自己的嗜好买菜,于是问题就来了。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呢?耿飙建议召开教导队士兵委员会会议,对这个问题进行民主讨论,一方面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方面通过这件事帮助学员们加深对“经济民主”的理解。果然,士兵委员会经过调查、研究,很快形成了决议:每天采买出去买菜时,按辣与不辣买两种,数量以双方人数为比例。学员们不仅对伙食满意了,民主意识也增强了。
令耿飙意想不到的是,他教育学员们增强民主意识,发扬民主作风,自己却很快就被学员们“民主”了一次。
事情是这样的:一天例行集合点名,值班排长整队完毕,有一名队员迟迟未到,经派人再三催促,才慢慢地走来。
“为什么来晚了?”耿飙问。那名队员低头不语,没有回答。耿飙有点生气,大声喝问:“讲!为什么来晚了!”那名队员咕哝了一句:“我懒得个。”“什么?”耿飙火了,“大家都一样嘛,为什么单单你‘懒得个?”那队员顶了一句:“就是懒得个嘛。”耿飙更火了,顺手给那名队员就是一拳。
队长打人,这还了得!当晚,士兵委员会便召集全队军人大会,对耿飙展开“民主”,进行“弹劾”。
大会开始了。主持会议的士兵委员会主席,安排士兵委员们轮流念古田会议决议、“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条文。每念一段,士兵委员会主席就宣布耿飙同志违犯了第几条,并由大家举手认可。对照结果,耿飙犯了“军阀主义”“官长打士兵”和“八项注意”中“不许打人骂人”的前半部分。至于“说话和气”一条,大家认为可以忽略不计。
按会议程序,轮到耿飙发言了。他检讨说:“我打人是不对。但是那位同志对操课偷懒,也该‘民主一下。”
耿飙话音刚落,会场就沸腾了。有些人说,那位学员“懒得个”有什么错?也有些人说:“懒得个”也是犯纪律,要处分。
还是士兵委员会主席多一些社会经验,他忽然明白了那位学员“懒得个”的原因,站起来“当当当”敲着茶缸对大家说:“‘懒得个是生病的意思。他是江西永丰县人,讲的是家乡方言。”
啊,原来如此!耿飙是湖南人,知道自己错了,连忙说:“明白了,我错了。大家处罚我吧!”
大家见队长认错态度好,又加上有误会的因素,决定从轻处罚。但队长毕竟动手打了人,还是决定罚款一元。
耿飙诚恳地接受士兵委员会的批评,当场认罚,交出一元钱。这可是他整整一个月的零花钱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