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达沃斯？

朱伟一

“少长咸集，群贤毕至。”对克劳斯·施瓦布教授而言，达沃斯论坛就是这样的“兰亭”盛会。施瓦布教授1971年创立了达沃斯论坛，其学名是世界经济论坛（The World Economic Forum），国际工商精英、政治精英和媒体精英每年在此欢聚一堂，指点江山、谈经论道，好不风雅。此群英会在财经界的地位之高，相当于电影界的戛纳电影节和足球界的世界杯。

全球办会的单位不少。《金融时报》和《华尔街日报》每年也要举办盛会，遍请工商巨子、金融老大和政府要员讲演。联合国更是一个开会专业户，每年开3个月的大会还不够，时常还要开什么特别联大。此外，还有亚太峰会、八国会议。全球各种会议，名目繁多，不胜枚举，但办会谁都办不过达沃斯。那么达沃斯论坛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首先是论坛有个好领导。论坛发起人施瓦布教授很有远见，早早相中了一个好地方，德国小说家托马斯·曼称之为“神奇之山”——达沃斯是阿尔卑斯山的滑雪旅游胜地，这里的空气特别清新，据说肺结核病患者到了这里居然不治而愈。施瓦布教授把论坛办成了公私兼顾、变相度假，与会者在这里可以吃好、玩好。会务组还请来当红电影明星，为大亨们助兴——相当于中国旧社会的“唱堂会”。当然，收看电视转播的普通观众是看不到那些电影明星的。百姓只看到各路精英在达沃斯辛勤工作，共商全球大事。

达沃斯这个地方还有一个长处，就是便于保卫和保安。达沃斯地势险要，有“自古华山一条道”的意思，只要警察把住上山的一条道，外面的人就上不去。想来冲击达沃斯会场的人不少。达沃斯论坛的座右铭是：“致力于改善这个世界的状态。”但江湖上有人不服，非说论坛是“炫耀和空谈”。更有甚者，称之为“雪地的肥猫之会”（肥猫主要指工商巨子和金融老大）。2000年1月，一千多名示威者突然上街，横扫达沃斯，打了会议主办方一个措手不及。但之后警察便严加防范，把大多数人挡在山下。

2009年1月最后一周召开的达沃斯论坛，人气不错，来了两千多人，但是美国人没有来。美国原本要派出一个阵容强大的代表团，财政部长盖特纳和总统经济顾问萨姆斯都会露面，最后不了了之。华尔街银行家们缺席的也不少，比如高盛就取消了参会计划。美国队不热情与金融危机有关。官员们说是要在国内应对危机。那金融老大为什么不来？大概是为了避免回答问题时的尴尬，他们在金融危机中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好解释。金融老大们不来还有一个技术问题。2007年，他们来达沃斯乘的是公司的专机。今年再这样铺张浪费，肯定会受到强烈的批评。可是如果不坐公司的专机，那又太掉价。就像某些副部级干部，自己并不一定非要坐“奥迪”小卧车，但这是一个待遇问题，级别问题。

明星不来大家总是有些失落。“构建危机后的世界”——这是2009年论坛的正式名称。但没有美国参加，这个构建如何讨论？美国还是世界第一强国，它可以不带你玩，你不能不带它玩。美国队没来，达沃斯论坛的品牌也大不如从前。据一家国际权威公关咨询机构的调查，20个国家的将近4500名“民意精英”对达沃斯论坛与会者的信任程度跌到历史最低点。

达沃斯不是慈善活动，也不是国家出钱的政府活动，商人来开会是要交赞助费的。达沃斯论坛的会费是每家公司每年36768美元，出席年会再另交会费。尽管美国的许多金融老大没有来，但会费他们已经提前交了，所以会议主办者进账不错。但明年怎么办？如果来年美国那些金融术士还是不来如何是好？达沃斯会不会走下坡路？

好在达沃斯论坛组织的领导有先见之明。他们早已另辟蹊径，在其他地方拓展了自己的业务。比如，在中国大连就举办过“达沃斯夏季论坛”。美国金融老大不来也没有关系。没有美国的金融机构，资本市场的仙丹还是要继续炼。有人继续炼丹致富，达沃斯论坛就会继续有人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