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 希
2008年美国总统大选。
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在她的竞选网站上打出了这样的标语:我来了,为胜利而来!
结果,这一次,希拉里输了。
美国人选出了一位黑人总统奥巴马,创造了历史,却放弃了离历史同样近的女性总统候选人——希拉里。
11月26日,希拉里接受了新总统奥巴马的邀请回到了华盛顿,出任国务卿一职。她成为继奥尔布赖特、赖斯之后的美国历史上第三位女性国务卿。“第三”这个头衔当然比不上“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总统”来得光彩照人,荣耀无比,但作为一位前美国“第一夫人”,新一任的“国务卿”,以及她曾经创造的众多政坛传奇,希拉里这个名字将注定成为美国历史上女性从政的最高典范。从这个意义上说,总统大选的成败输赢已经不再重要。
白宫或许还没裁量好足够华丽的窗帘来迎接一位女性总统,美国人也或许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将“国家之父”这样的角色托付给一个“母亲”,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有人说希拉里是天生的政治家,也有人说希拉里与克林顿一起玩着权力跷跷板的游戏,不过,如今的希拉里在解构自己的命运时,无须听从任何人的摆布与安排,“恢恢乎,其游刃有余。”
许多人年轻的时候都曾被上面这句话激励过,因为奔着太阳去,落在月亮上也是不错的结果,但我相信,这话对希拉里未必适用。凭借她的志向和野心,奔着太阳去势必是要落在太阳上的,因为她是希拉里。
但2008年的美国总统大选,希拉里还是跟总统的宝座擦肩而过,跟一页页本因铭记她的辉煌的史册擦肩而过,她落在了冷清、暗淡许多的月球,一个叫做“国务卿”的位置上。
12月5日,就在奥巴马的新内阁成员陆续出台之后,作为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国务卿之一的基辛格在《华盛顿邮报》撰文指出他希望希拉里能认真跟奥巴马合作,文章写道“国务卿只有被认为是总统的延伸时才能有影响力,不然就会削弱总统,使国务卿被边缘化。外国政府也将利用他们之间的不合。总统和国务卿要对国际秩序、总体战略和战术手段有共同的见解。不可避免的分歧要私下解决。”
“国务卿是总统的延伸”,不知道基辛格的这句话能否给失去大位的希拉里带来一点安慰,但无论如何他的确道出了“国务卿”这个角色在美国政治生态中的卓然地位。它同样关系着国家的命运。
《纽约时报》曾为奥巴马选择希拉里出任国务卿给出了如下四条理由:
一、她不会让副总统掌管外交政策。乔·拜登不是迪克·切尼,我们不想再出现这种情况。
二、奥巴马可以实践其遵循林肯模式的幻想,让一批竞争对手充斥内阁而又不必让萨拉·佩林担任商业部长。
三、克林顿夫人已经拥有足够的套装可以在中东进行6个月的和平谈判而不必回来换衣服。
四、她可以把工作干得很出色。
奥巴马在谈到这位昔日对手,如今的新搭档时也毫不保留地表达出他的赞美,他说:“我所认识的希拉里,她是朋友、同事、议事的伙伴,同时也是厉害的竞选对手。她具有非凡的才智和出色的工作能力,我为她将成为下一任国务卿而感到骄傲。”希拉里之所以成为国务卿的不二人选,首先是个人魅力。这位前第一夫人和不久前的总统候选人,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人们的关注。另外,她是唯一在美国的软实力和军事实力方面都有丰富经验的人:作为第一夫人,她访问过80个国家,作为参议院军事委员会成员,她视察过美国的军事基地……对于两人之间未来的合作关系,奥巴马解释说:“虽然我们在台上针锋相对,但私底下我们对美国的国家安全和外交有着共同的认识,都认为要同时重视军事和外交两种力量。”他说:“我非常相信要有坚强的个性和坚定的观点。我认为这是做出最好决定的条件。不过,你们要明白,作为总统,最终的政策由我来定。我负责这个团队要达到的目标,一旦做出决定,我期待我的团队成员们去实现这些目标。正如前总统杜鲁门说的,‘我负一切责任。”
同样对希拉里出任国务卿充满信心的还有她的前任,美国历史上首位黑人女国务卿赖斯,在赖斯的眼中,希拉里“将为这个职位带来充沛的活力、智慧与娴熟的技能。最重要的是,希拉里知道这个位置最需要什么,那就是热爱美利坚合众国及其价值,尊重差异,知道美国的核心利益并且能够和国际社会团结起来。”
但是,谁都知道,无论是从前的“州长夫人”、“第一夫人”、“纽约州参议员”、“总统候选人”还是未来的“国务卿”,围绕着希拉里的争议从来没有间断过,对于她,总有一些人强烈反对,也总有一些人死忠地追捧。
奥巴马决定让希拉里出任国务卿的第一天,争议声就从四面八方飞来。最早发难的是美国前驻联合国大使约翰·博尔顿。他向当选总统提出的建议是:“奥巴马应当记住的一条规则是:千万不要雇用自己无法解雇的人,特别是国务卿。”
充当第二只乌鸦的是阿伯纳·米柯瓦。他曾是美国前联邦大法官,在克林顿时期担任过白宫事务辩护律师,现在则扮演着奥巴马高级顾问的角色。米柯瓦对记表示出他的疑虑,他说,“我所担心的将会遇到的困难并不是由她本人带来的,而是因为她的丈夫。他(克林顿)卸任总统后,很多的工作都卷入到了外国合约,他不停地奔赴世界各地发表演讲或者出席外国捐赠活动。我不知道你如何将她(希拉里)与他(克林顿)区分开来。如果所有这些全部予以公开,我相信无论是克林顿还是那些捐赠者,都会感到无比难堪。我倒不是在说这里面会有什么非法的东西,而是说这将可能会引起混乱,使得人们无法弄清有些事情到底是他们的私人事务,还是与我们国家的外交政策有关。因此奥巴马应该在这一人选问题上更加谨慎一些。”
事实上,民主党内部对奥巴马这项任命的反弹,其真正的原因是在于“希拉里(或者说克林顿夫妇)的野心”。克林顿夫妇——一对卸任的总统夫妇;希拉里——一个从“第一夫人”开始就对总统大位觊觎颇深且从不掩饰自己政治企图的女性,她出现在华盛顿的上空,意味着某种势力的渗透和复苏,这就像巫师身后的斗篷,隐藏着巨大的,不可测的能量。这种能量会叫人心生恐惧。
然而,现实也确实从某种意义上契合了不安者的猜测。在奥巴马当选总统后不久即传出可能挑选希拉里担任国务卿的消息。但希拉里一直表示不愿接受这一任命,这样做可以为她争取更多的谈判筹码,迫使奥巴马接受她的部分条件。希拉里不希望像前国务卿鲍威尔般,被副总统切尼安插于国务院的鹰派官员完全架空,因此需要奥巴马保证,她将获得绝对的官员任命权和外交决策权。
一直以来,国家安全委员会都是美国总统的外交顾问,国务院在作出决定时都必须通过国安会。但有分析认为,未来这支主要由奥巴马外交顾问团队组成的国安会,甚至有可能会被强势的希拉里架空。
奥巴马在竞选总统时用“CHANGE(改变)”一词打动了美国人坚硬的内心,他说过要给华盛顿带来真正的变化,但如今任命希拉里担任国务卿就有可能会使他的这一保证大打折扣。
2001年,就在前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卸任前夕,她给继任者鲍威尔写过一封信,信中说:
亲爱的柯林,我和部属近来卖力打包整理,希望你到办公室时,一切干净如昔。然而,办公室再怎么一尘不染,仍弥漫着历任国务卿留下的精神风范,他们莫不以代表美国为至高荣耀。我将这份天下最好的差事移交给你,祝你好运,万事如意。
麦德琳上
虽然落在了月球上,虽然没能够得到太阳,但诚如奥尔布赖特所讲,历任国务卿留下的精神风范,莫不以代表美国为至高荣耀。希拉里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助理,也不再是曾经备受感情煎熬的第一夫人,如今的她老辣、沉着,既充满热情又富有智慧,完全能担起这份“天下最好的差事”,并把它的作用和光芒发挥到最大的限度。
跷跷板上的克林顿夫妇
大选前夕,政治专栏作家戴维·布罗德曾这样描述希拉里:“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她的婚姻是她生命的核心,她与克林顿是难解难分的。没有了克林顿,她寸步难行;同样,没有了她,克林顿也成不了总统。如果她成为总统,克林顿将在她的任期内扮演核心角色,正如她在他的任期内一样。这是这个国家必须要考虑到的。”
早在10年前,多丽斯·卡恩斯·古德温便预测,他们夫妇将上演一场跷跷板游戏。权力是杠杆,夫妇俩分坐两端。
跷跷板的重心,一开始,显而易见是在克林顿这一方的。
1974年夏天,希拉里应邀参加了司法部“水门事件”调查委员会的工作(该调查以尼克松总统引咎辞职而告终)。在调查委员会的工作结束后仅一周,希拉里就把自己的行李打包进了一辆大众汽车,离开华盛顿到阿肯色州投奔克林顿,帮助他竞选国会议员。她又花了一年时间才下定决心嫁给他,因为她非常清楚,他从一而终的概率比他当上总统的概率还要低。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劝说过希拉里:难道她真的能够在克林顿追求仕途的时候生活在阿肯色州这个穷乡僻壤吗?难道她真的心甘情愿放弃自己成为政界新星的大好前途而把自己的命运和克林顿的未来拴在一起吗?她这样做怎么能够获得这个女权主义盛行的时代的认同呢?希拉里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总是:“我爱他。”
尽管二十多年间新闻界一直揣测说希拉里野心勃勃,她的闺中密友也曾力劝她去参加竞选,但她却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去为自己谋取一官半职。在成为第一夫人后的几年间,她一直盼望着能过上一种与学术为伍,兼顾政策倡议活动的生活,她最大的愿望也许是当上某个大学的校长或某个基金会的主席。
只有那么一次,竞选公职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1989年,当希拉里得知丈夫克林顿自以为爱上了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她曾经考虑过与他离婚,然后在第二年(克林顿州长任期届满的时候)去竞选阿肯色州的州长。知情的少数人说,她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主要是因为遭受了很大的伤害,感到愤慨难平。不过,几经周折,希拉里和克林顿终于还是和好了。1991年,希拉里告诉克林顿,是他参加总统竞选的时候了,他会赢得1992年的大选。
在克林顿当选总统之后,夫妇俩的跷跷板平衡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任谁都能察觉得出来。
在盖棺论定克林顿夫妇的那一天,相信有史家良知的修希德狄斯(希腊历史学家,著有一部关于伯罗奔尼撒战争的批评史)们一定会把1993—2000年这一时期描述成克林顿夫妇共同执政时期。
“克林顿夫妇共同执政”的理念在克林顿8年的任期里界定了美国政治生活的基调,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从根本上来说,克林顿任总统期间,最基本,同时也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动力系统就是克氏夫妇之间的关系——关系紧张时就像齿轮里进了沙子,关系融洽时就像上了润滑油。这种情况是白宫里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有时甚至连总统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谓的“希拉里因素”。
姑且不论克林顿路人皆知的渔色本性,入主白宫后,尤其是在初期,克林顿所犯下的各种战略和战术上的错误都跟希拉里有关。这一系列失误包括:希拉里积极游说推动,但最终却搞砸了的医疗制度改革,在他们执政时期一直犹如乌云罩顶的有关伦理道德方面的争议,还有导致共和党人在国会占据上风的种种错误和失败。另外,白宫许多工作人员的不称职,司法部部长连连下马又总是找不到合适人选,与希拉里脱不了干系的商品期货交易丑闻,白宫旅行办公室资金管理丑闻,白水土地交易案的调查,以及重要的参议员与众议员的离心离德——这一切问题在很大程度上也应该归咎于希拉里。
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总统夫人亲手将丈夫的执政列车推出轨道的现象。
当时,希拉里经历了严重的精神抑郁。在1992年克林顿宣誓就职的那一天,希拉里被当作偶像受万人景仰,而此后,她一直受到政敌的无情打击,如今,不仅极端右翼分子憎恨她,数以百万从来没有支持过共和党的选民也开始讨厌她了。在华盛顿,只有少数人爱戴她,更多的人则很怕她。
克林顿以他惯常的逃避方式来寻求安慰,而希拉里则重新捧起《圣经》,温习童年时代学习的卫理公会教派教义,重新思考该教派创始人约翰·韦斯利所教诲的“服务”的教义:尽可能地做一切好事,尽可能地采取一切手段,尽可能地利用一切方式,尽可能地利用一切地方,尽可能地利用一切时间,尽可能地惠及一切人,尽可能地持之以恒。
在克林顿上任后的整整两年即将过去的时候,希拉里已渐渐意识到,自己已别无选择,要么主动脱离白宫的权力链条,要么等着被剥夺这些权力。于是,她离开了华盛顿,到第三世界国家去待了几个星期,通过团结那里的女性来重新寻找迷失的目标,补救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希拉里从她擅长的领域开始了“东山再起”之路。在白宫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把力气花在了以下几个方面:使收养变得更容易;推广早期教育和幼儿保育;增加乳腺癌研究基金;帮助那些备受海湾战争综合征折磨的老兵。她还推动了全国范围的预防“未婚妈妈”运动,并在1997年推动了“收养与安全家庭法案”的出台。虽然,她的全球健康计划破产,但她持续与大型制药公司斗争,使美国儿童的免疫能力有了显著提高。
虽然,总统夫妇的重新崛起之路漫长而艰辛,但1996年克林顿在大选中连任的事实,证明了克氏夫妇的大获全胜。没有几个政治分析家能预测这样的结果,毕竟他们的开局太不利了,而希拉里在逆境中迎头赶上的能力也远远被人们低估了。
克林顿夫妇常用“旅途”来描述一起走过的日子。这段旅途中既有无尽的浪漫又有勃勃野心。这条路穿越了广阔的政治原野,在那里,他们意图用自己及同时代人的思想观念和理想目标来影响、激发和鼓舞着整个国家的社会意识。
从耶鲁大学法学院相识到克林顿当上阿肯色州州长,再到克林顿成为美国总统,这期间的22年里,虽然,希拉里与克林顿两人具有不同的个人经历、专业知识和背景,但他们十分清楚地认识到,彼此是这条“政治旅途”中唯一可以信赖的伴侣。
“莱温斯基事件”中的绝境逢生
有传言说,莫妮卡·莱温斯基有可能在奥巴马政府中任职。参议员汤姆·达施勒立刻出面辟谣:“现在是个疗伤的过程,(这么做)就像是在希拉里的伤口上撒盐。”
所有人都知道“莱温斯基”这个名字的杀伤力对于希拉里来说是致命的,这是希拉里最不愿触碰的旧伤。
“弹劾案一结束,希拉里便准备参选美国参议员了。是参议院刚刚宣告了她丈夫无罪。”这是《希拉里传》中让人极为震撼的一个段落。一个人如何从最低的谷底站起来?这句话给了我们答案,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好,你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女性身上存在着一种让所有男人都畏惧的精神品格——坚韧。我们看到她总是衣着得体的站在媒体前,或者克林顿身边“第一夫人”的位置上,但是每一个位置对于希拉里来说都存在着陷阱,而所有这些陷阱几乎都是致命的,会让她万劫不复的。
很多女性都曾羡慕过希拉里,她的容貌,她的气质,她的丈夫,她的权力,但是在经历过“莱温斯基案”之后,所有女性都舒了一口气,“还好,我不是希拉里”。虽然希拉里拥有了其他人全部的梦想,但也同时拥有了一个曾经对她不忠的“丈夫”,这才是致命的!人们宁可抛掉别的,来换取一段“忠诚”的关系。由此可见,希拉里并不是幸运儿!
希拉里曾在她的回忆录《亲历历史》中这样描述“莱温斯基事件”后,她与克林顿之间的关系:
同在一个屋檐下,对我、对比尔都是件痛苦的事……危机带来的刺激已经逐渐消退,剩下来的只有深刻的伤心、失望和无从化解的愤怒。我几乎无法和比尔说话,一旦开口,就是一串激烈的言词。我阅读,在海滩漫步。他睡楼下,我睡楼上。白天比晚上容易打发。当你发现伤你的人,就是一路扶持你走过艰难时光的挚友,你还能向谁投靠?我感受到无法承受的孤寂,看得出来比尔也是如此,他不断试图向我解释和道歉,可是我还没做好和他共处一室的准备,更别提要原谅他。我只能走入内心和信仰的深处,去探寻我们的婚姻中是否还残留着些许信任,去找寻理解的途径。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比尔的背叛导致我的私人情感与政治理念激烈交锋。如果仅作为他的妻子,我真恨不得拧断他的脖子,但他不只是我的丈夫,他同时也是美国的总统。……我还没有决定是否为我的丈夫和我的婚姻而战,但我已下决心为总统而战。
在“莱温斯基事件”无情侵袭希拉里的生活时,一种莫名的力量促使她成功转型,绝处逢生,以快刀斩乱麻的果决摆脱了这个问题的纠缠。首先,她决定暂时维持他们的婚姻。她请来牧师和心理咨询师照顾克林顿和她自己受伤的心。然后,她将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智力都投入到了试图使丈夫摆脱被弹劾的厄运的战争中。“希拉里做的这件事想一想都让人觉得荒谬。”一位曾在克林顿夫妇手下工作过的助理说,“现任的美国第一夫人还没有离开白宫,就打算到她从未生活过的纽约去参加参议员的竞选。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政治顾问都会说,太荒谬了,太可笑了,简直愚不可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而她的确做到了!”
希拉里拯救了克林顿和她自己。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当克林顿开始考虑该怎样打发他卸任后的生活时,希拉里却开始为成为美国总统而努力了。
2006年,她以绝对的优势再次取得参议员竞选的胜利。人们喋喋不休地谈论她的政治观点、她敏锐的商业头脑、她的未来、她的道德观念、她的性观念、她的宗教信仰、她的外表以及她的婚姻(还在谈)。她独自一人就已经把克林顿政敌的愤怒及恐惧激发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有时,人们对她的关注甚至超过了对在位总统的关注。
在这样一个极度崇拜名人的国度里,希拉里·克林顿已然成为这个时代与众不同的人物——达到了即使是富兰克林·罗斯福、黛安娜王妃、艾森豪威尔或者埃莉诺·罗斯福也从未达到过的高度。
在一片喧闹嘈杂中,来自社会各阶层、各行各业的人,都在激烈争论着关于希拉里的事,他们相互谴责甚或对骂。在国外,人们遇到一个美国人就会问:“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喜欢她吗?”“她会当选美国总统吗?”“她是同性恋吗?”
在国内,她继续游刃有余地扮演着参议员的角色,以她的魅力打动两个阵营的同僚们;她为同党人士募集金额破纪录的基金(同时也是在为自己的竞选筹集资金);她慰问了美驻伊部队,一边小心谨慎地对他们的任务表示支持,一边又设法撇清自己和总统签署派兵伊拉克的命令之间的关系,设法让大家忘记她曾经投过的那张促成了对伊战争的赞成票。
现在,角色出现了360度大逆转,克林顿政治联盟的重心转移到了争取登上美国总统宝座的希拉里一边。在将希拉里打造成为“第一女人”的工程中,轮到克林顿站在幕后添砖加瓦,做她的顾问、咨询师和战略制定者了。
从为戈德华特助选的“戈德华特女孩”成长为自由派民主党人,从稚嫩的时尚牺牲品变为身着权力套装的老江湖,从曾苦苦挣扎的“第一夫人”变成一个实权在握的参议员,“莱温斯基事件”中涅槃重生的希拉里,日渐成熟。
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
无论是在婚姻上、工作上还是在个人价值实现上,如今的希拉里都已经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希拉里最亲密的朋友们注意到:“她现在已经能够代表自己讲话了。”德博拉·塞尔与希拉里已经相识了几十年,她说:“她不再为克林顿或她所代表的组织而感到困惑。曾几何时,她必须考虑自己第一夫人、州长夫人甚至是儿童保育基金负责人的身份。现在,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自由了……这就是希拉里目前真实的生活状态。”
总统大选民主党党内竞争中,希拉里在人人看好的情况下败给了此前名不见经传的奥巴马,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又一次打击和考验。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女性总统候选人而感到高兴,反而被一名黑人(奥巴马)压住了风头。
总统大选后,《大西洋月刊》对希拉里备战和投入美国总统预选期间26份备忘录和电子邮件做了详尽的分析,认为希拉里的失利可以归咎为以下三点:
其一,低估对手,盯错目标。
轻敌是希拉里所犯的第一个错误。她没有把民主党竞选人奥巴马当做可以与自己等量齐观的对手,而是把注意力主要放在前副总统阿尔·戈尔身上。可戈尔最终没有参选,让希拉里阵营白忙活了一场。同时也错过了趁备选初期奥巴马知名度和人气稍逊之际巩固自己地位、压倒对手的机会。结果使奥巴马稳获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
其二,优柔寡断,前后反复。
希拉里后来对是否动用舆论手段强力攻击奥巴马犹豫不决、前后反复,也让她在竞选中失分。
她的首席政治策略师马克·佩恩曾建议希拉里抓住奥巴马在印度尼西亚和夏威夷度过童年的经历发起攻势:“他的根与美国人基本价值观和文化的联系着实有限,以便进一步明确‘美国人的概念。”希拉里最初拒绝采纳这一提议。可是,去年底得知自己在爱荷华州的支持率落后于奥巴马,希拉里才气急败坏地找到竞选团队成员,希望改变策略。4分钟后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希拉里团队以奥巴马一句儿时戏言为由,称后者野心膨胀、过于自负。但匆匆放出的这一炮未获预期效果,希拉里仍在爱荷华州预选中败北。
连续遭遇12场预选失败后,希拉里阵营推出一则以“深夜谁在白宫接电话”为主题的广告,暗指奥巴马无法担当总统重任。资料显示,下令投放广告者是希拉里的丈夫、前总统比尔·克林顿。希拉里当时似乎仍未下定攻击奥巴马的决心。
其三,下属内讧,资金不足。
希拉里摇摆不定加剧了下属之间的意见纷争。《大西洋月刊》记者乔舒亚·格林写道:“希拉里想要体现她的领导才华、她的能力,可是她的表现一点不像领导人,她的下属成了她的软肋。”内讧不断的情形下,一些建设性意见在争吵声中被淹没了。
希拉里的高级顾问哈罗德·伊克斯曾建议为今年2月预选保留2500万美元资金储备,但未获重视。结果,希拉里团队出现财务危机,面对奥巴马连赢12个州的紧急状况而无还手所需的资金实力。
不过早已习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希拉里,现在唯一需要关心的问题就是如何扮演好她的新角色——国务卿。
希拉里出任国务卿后的中美关系何去何从,是好是坏,众说纷纭。有人依据她丈夫、前总统克林顿时期的对华政策路线,认为她将夫唱妇随,总体是利好消息。有人则援引她在竞选总统期间攻击中国“操纵汇率”、“侵犯知识产权”和“从事工业间谍活动”等言论,认为希拉里的强硬作风或将有损中美关系。
但是希拉里有她自己的见解:
希拉里在去年11/12月一期的《外交》双月刊发表的文章中认为,“一个高速发展的中国必须融入国际体系”。文章在专述对华政策的部分中明确断言:“美中关系将成为本世纪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希拉里说,尽管美国和中国的价值观念和政治体系存在着极大的不同,而且在一些问题上分歧很深,但美中合作的空间也是很大的。
希拉里说,美国必须通过经营具有共同利益的领域和缩小分歧的方式,说服中国加入国际机构和支持国际规则。尽管美国必须做好在中国的行为违反美国切身利益时迎接挑战的准备,但仍应努力合作,共创未来。她还着重谈到了中美之间的环保合作问题。她认为,美国应与中国及日本发起一个联合项目,以发展新的清洁能源资源,提高能源使用效率与气候变化作斗争。她还建议成立一个类似于八国峰会的“环保八国”机制,吸收中国和印度参加,每年举行首脑会议,共同讨论解决国际环保和资源问题。
在美国政坛这一看上去最不可能的权力集团里,希拉里找到了自我。无论是在大学校园,还是在国会,她都把学会妥协(成为政治家的必备素质之一)作为达到目的的法宝。作为一名代表选民意志的领袖人物,她赢得了人们的爱戴,赢得了韦尔斯利学院和国会山的同僚们的信任;同时,作为一名独立的女性,她的人生历程也令人艳羡不已。
属于希拉里的时代已经到来,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