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现代大众传媒对文化的影响

2009-02-12 08:47
电影文学 2009年1期
关键词:颠覆大众传媒世俗化

余 斌

[摘要]现代意义上的大众媒体已成为现代社会中占主导地位的一种文化存在方式。在科技的进步过程中,大众传媒已然成为一种文化存在新方式。但大众传媒像一把双刃剑,它虽有积极构建文化的作用,却又对文化产生负面影响。这种影响表现为大众传媒以其话语霸权使文化传播日益世俗化,使文化创作内容选择对身体的关注远大于对精神的重视,并显示出破坏文化创造性的倾向。

[关键词]大众传媒;文化;世俗化;颠覆;工业化

随着科技的发展和进步,传媒业正在迅速成长,并日益对现代生活产生影响。现代意义上的大众媒体已成为现代社会中占主导地位的一种文化存在方式。就现代社会而言,进入大众传媒就进入了公共空间。如果说,在“印刷资本主义”风靡之时,文化就走出了贵族的城堡,进入到大众生活之中,那么现代传媒使大众文学作为一种新型权力话语进入世界逻辑中,并有效地排除了人与人之间以及群体与群体之间面对面的直接交流的需要,从而使得文化传播成为一种世俗性的便捷方式。伴随着数码复制的新传媒方式的出现,一种新的大众生活交流方式已然来临,同时也将新的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

传媒以跨国资本的方式形成全球性的消费覆盖,其文化霸权话语渐渐进入各国家民族的神经之中。于是,在倡导多元价值、多元社会的文化语境中,大众传媒在多元主体之间,将个体差异性推到极端,甚至以个人的绝对差异性为由,割裂个人与他人的同一性,使当代传媒日益成为一种新的文化话语权力形式。这一新型的文化霸权主义对原有的文化传播形式、文化传播内容及文化的创造性价值均产生强烈的冲击。

一、文化传播的世俗化

法国著名思想家布希亚德(Jean-Baudrillard)声称,我们目前正处于一个新的类象时代,计算机、信息处理、媒体、自动控制系统以及按照类象符码和模型而形成的社会组织,已经取代了生产的地位,成为社会的组织原則。在他看来,后现代时期的商品价值已不再取决于商品本身是否能满足人的需要或具有交换价值,而是取决于交换体系中作为文化功能的符码。后现代的类象时代是一个由模型、符码和控制论所支配的信息与符号时代。

就积极意义而言,传媒在促进人们彼此间的信息交流方面,提供了快捷多样的形式。拒绝传媒是愚蠢的,然而,同时又必须看到,大众传播行使自己的权利时,又在不断地造成信息发出、传递,接受三维间的“中断”。传媒“炒”文化的负效应,使人们跟着影视的诱导和广告的诱惑去确立自身的行为方式,传媒的全能性介入中断了人的独处内省和人我间的交谈。

大众传播的播出的单向度属性,是一种“无回应”缺乏反馈的话语输出,但是其自由选择模式掩盖了这种“无回应话语”的不平等话语权力实质。同时,媒体具有“敞开”(呈现)和“遮蔽”(误导)二重性,当今世界通过镜头组接以后的弥天大谎层出不穷,甚至电脑特技的制造的真实的谎言或虚假的真实比比皆是。于是,媒体不断地造成各种“热点”和“事端”,媒体成为当代价值的命名者和人生指南——在制造虚假和谎言的同时,不断地塞给人们虚假的幸福感和存在感。文化由心性的塑形转成为时尚的包装和营销,任何歌星、影星、丑星不经过名牌式的广告包装,就有被大众遗忘的危险。现代传媒的包装术,在明星的私生活,文稿拍卖与竟价的新闻镜头、作品发行之前的“炒新闻”的策略,甚至笔墨官司直到法庭裁决等等,更是有意制造“热点”,刺激新的偶像“炒卖点”。可以说,传媒正是在“造星”和“追星”的现代幻象剧场中,前所未有地“变态”地运行着。而电视的出现终于将不同文化、不同地域、不同习俗的人,联结在传媒系统中,并在多重传播与接受过程中,将不同人的思想、价值认同都整合为同一观念模式和同一价值认同。这种传媒介入所造成的私人空间公众化和世界“类象化”,导致了传媒的全球化倾向。大众看世界的方式凝固为屏幕的“窗口”,凡是上面播出的就立即家喻户晓,凡是上面找不到踪影的則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无疑,这种获取信息的类像化、狭窄化、幻觉化,使商品市场经济导演的文化观、价值观趋同化。文化媒体帝国主义正在制造当今世界新的一元话语——全球化话语。当电视热衷于事件表面的喧哗和广告的竞相角逐(甚至数亿元的竞标)时。价值判断和意义本位却日益萎缩。传媒在以画面刺激人的感官时,成功地瓦解了意义以及对意义的追寻和反思。意义的失落是大众媒体溶解消散作用的负面效应,即拒斥深度意义,增强享乐消费主义的必然结果。

现代传媒的权力集中体现在影视和广告等具体形式上。现代生活离不开广告,但是,对广告的负面效应需要有清醒的认识。充满诱惑的广告本身就是一种世界性的言说方式,一种制约人的意识的不可选择的“选择”。影视广告在制造神话的同时,使生活的压抑扩散成贫与富,奢靡与饥馁对应的新冲击波,对这种新意识形态的解读则必然使不同消费阶层的差异和冲突明晰化,使人类共同富裕的承诺在当下的消费巨大反差中,演绎成一种钱就是权的世界人生分裂冲突的对峙图景。消费意识的强化使人们确信:人是本,我是中心,享受是标准,钱为人服务。消费意识诱发自由主义、利己主义、享乐主义和个人中心主义价值观。而消费至上所引发的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世界的紧张关系却不期然地被超前消费性生活包装所掩盖,使人生活于其中而不自知。

二、文化关注的颠覆化

20世纪思想史上一流的思想家,都注重对现代人的“精神”和根源的必要的洞悉。现代社会对“精神理性”的关注日渐让位于对“感性肉身”的关注,“生命”变成了一个本体论的重要范畴。于是,现代性标明这样一个事实:感性肉体取代了理性罗各斯,肉体的解放成为“现代性运动”中重大母题,现代人失去了人与自然、人与自我的传统式的内在和谐,而进入一种“自我”本质的重新定位。人具有自己的“处身性”,人的本质不再是一些抽象的形式原则,而是充满肉体欲望和现代感觉的“生命”。

哲学家德勒兹和迦塔利以“欲望生产”的理论,为当代人描绘出一幅新的生存图景:欲望和任何生产一样,创造现实、人的存在的世界。人成为欲望的主体,获得了不仅在对外部环境关系上,而且在对自己固有本性关系上的生存方式。“欲望”生产和社会生产都是由性价比多决定的。“欲望生产”既把人的欲望,也把物质生产实践非理性化。欲望首先是生存的欲望、行动的创造的欲望,然而欲望同时也是死亡、停止的欲望,这就导致了无器官的躯体的产生,不仅人的躯体有着一种欲望,同样社会生产中也有一种无器官的躯体,它不断地产生专制制度、资本剥削、拜金主义这些“躯体”。因此,人是一种无意识的欲望主体,在实现自身的可能性时,无意识地“消耗”着历史,从而获得自身存在的社会参数。

在传媒所掀起的“沉重的肉身”对“沉重的精神”的颠覆中,整个文化精神改观了:消解形而上的意义而张扬身体欲望,反对永恒乌托邦而酷好当下生命状态,弃置精神价

值而嗜谈原始本能。大众文化在传媒广告的牵引下,已经从文化的价值层面向游戏层面回溯:由文化批判而形式结构,由形式结构而直觉表现,由直觉表现而对象模仿。这种精神价值的转型标明人的精神世界已经被消费意识和虚无主义所填充。

值得注意的是,大众传媒压抑的正是人类精神中最值得珍视的那部分潜能的状况。外在的表象成为决定性因素,缺乏内涵和深度拓展。在这个张扬形式而压缩内容,热衷能指而消解所指(意义)的时代,一切误导都迅速地通过传媒传到社会每一个角落。这种文化生产的链条不同于往昔,它已由局部范围的方式变为全球文化的扩张,这种芜杂的信息和资讯传播的全球渗透,使电视成为有效的社会控制,成为个人消费和对未来策划的意识塑形,从而使媒介甚至广告形式都可以独立地复制主流意识形态。

中国目前的文学创作原则是“媒体权力”原则,这一原則对文化的最大影响就在于“一夜成名”的轰动效应以及“身体”对“精神”的颠覆。

“身体”已然成为这个时代最大的自恋话题。以卫慧、棉棉、周洁茹为代表的晚生代女作家被称为“小美女作家”,她们拥有另类人心态,“勇敢+不要脸”是她们典型的文学创作风格,美女们受商业文明的影响比老一辈的陈染、林白要深,其进行的是非主流的边缘写作,描写边缘人,探求生命的意义与价值,是对生命本体的正当伸张,但危险也在于这一追求容易绝对化而为人(欲望者)张目,这也是现今社会媒体暴力问题尖锐化的重要原因。

三、文化产品的工业化

传媒势力的拓展使文化成为一种生产,正如肖鹰所说:文化工业的时代是大众传媒的时代——机械复制时代。人的创造能力和想象空间在无所不能的数码机器面前变得微不足道。无论是《真实的谎言》、《阿甘正传》、《空中大灌篮》还是《侏罗纪公园》、《终结者续集》、《泰坦尼克号》,人们可以在银幕上看到种种奇异的景象,生龙活虎,清晰无比——但是这些景象是创作人员可以根据导演的意图对任何一部分图像的形状、色彩以及运动的快慢、方向进行三维立体图像的处理。《泰坦尼克号》是一部集大成的“经典”之作。这部影片动用了550多台共享5000GB磁盘子系统的超级电脑昼夜不停地工作了4个月,生产了20多万帧的电影画面。这里有数字化的人,数字化的船,数字化的海洋,数字化的浪花、烟雾、夕阳……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出现了:“泰坦尼克号”巨轮的船身开始断裂并且折成两截,甲板上的人和物都在翻滚下落,船头和船尾分别扎入海底,波涛残酷无情地吞噬了所有的生命——这一切影像都是数码成像的结果,图像的冲击力远远大于故事情节。

正如第五代电影导演的处女作《一个和八个》和成名作《黄土地》(导演,陈凯歌),其对中国电影的开拓工作就是把电影叙事性降到最低限度,而把它的造型性(摄影)强调到极点。《红高梁》、《菊豆》和《大红灯笼高高挂》带来的轰动由一个摄影师出身的导演(张艺谋)引发,确属必然,通过对色彩(红色)的造型力的个性强化和背景音乐的风格化抽象(吹奏乐和打击乐的夸张使用),导演潇洒率性却又出奇制胜地把电影“玩转了”。张艺谋的这种倾向在《满城尽带黄金甲》中达到了极致。事实上,通过极限抽象把几个基本的文化元素(生命、死亡、暴力与性)符号化为压抑与反叛的意识形态化的癫狂表演,是《红高梁》导演的系列影片的全部文化寓意或动机。可以说,通过制作对于现实和情感双重的虚假性,文化工业不仅自身成为虚构和矫情的机械表演,而且把虚构和矫情确立为大众基本的生活模式和个人话语代码。在这个意义上,文化工业不表达感情,但是,它激发欲望。

影视文化在广告传媒和文化经纪人的操纵下日益以文化产品的市场需求取代人们对精神文化的需求。就传媒的文化场效应而言,它提供关注身体的舒适,保持自我与他者的心灵和身体的双重距离,使身体像梦一样地在转型性断裂的社会“软着陆”的条件。换言之,现代传媒和娱乐机制提供了一套如做戏一般脱离自身生存的“场”,而使人投身于重金属摇滚中,投身于卡拉OK的无情的抒情中,投身于体育运动看台上的山呼海啸的狂热和暴力斗殴中,投身于股市风波那理智丧失和欲望的无限膨胀中。

在这个多元时代,媒体造成的全球化趋势是不可回避的。但在迅速全球化的传媒霸权中,我们应有清醒的认识。电子传播媒介所提供的是“真实的神话”,应尽力避免文化相对主义的绝对化表述,尽可能地促进公共领域的知识话语建构,使当代人能在真实的文化对话和跨文化沟通中避免公共性空间的丧失,而终究能达成某种基本原则意义上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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