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性思维在会计学教学中被忽视的原因

曾月明　陈　云

【摘 要】 批判性思维教学方法在发达国家受到广泛重视，在比较教育研究中已引入批判性思维。我国会计专业教学重知识传授、轻技能培养，学生被动接受多、主动质疑少，主要原因在于过分重视“结果”和“成绩”的“结果型”教学范式普遍存在。会计专业教学考核和社会考试侧重于知识点方面的现状，使得批判性思维没有应用的市场。笔者多年的会计教学实践证明，Curtis Jay Bonk研究的批判性思维培养“十策略”在“会计学”课程教学中能够得到比较恰当的应用。

【关键词】 批判性思维； 会计学教学； 教学过程

一、批判性思维研究概述

经过多年的研究，以美国为代表的一些发达国家已经就会计教育改革问题形成了比较一致的看法：会计教育必须跟上商业社会的发展。会计专业教师必须清楚会计职业界对高校会计专业毕业生的要求是什么，在大学会计课程设置和教学方法的选用上应该考虑会计从业人员在提供各项专业服务时需要具备的知识和技能。那么，会计从业人员最重要的技能是什么呢？Burnnet（2003）的研究认为，在美国，批判性思维（排第一位）、写作能力、语言交流能力和决策能力被会计从业人员普遍认为是最重要的技能要素。林志军（2004）把中国会计从业人员、会计专业教师和学生作为调查对象，通过问卷调查，会计从业人员相对强调批判性思维技能，按重要性程度将它排在第四位；而会计专业教师和学生则分别将它排在第五位和第六位。中国会计专业的教师对批判性思维技能重要性的认识不足，会对中国会计教育中的技能训练产生负面影响。刘国武（2005）在多年的会计教学实践中观察到会计专业的毕业生在思维方面要比其他专业的毕业生“沉闷”许多，走向社会显得创新力和适应力不足。

“批判性思维”一词并不是当代社会的新词汇，它是自古以来就被人们认识到的一种思维方式，而且这种思维在人类社会与文化发展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每次社会的变迁、文化的变迁，无不伴随着人们对批判性思维的应用。

关于批判性思维，学术界有许多不同的解释。被称为“现代批判性思维之父”的约翰.杜威认为，批判性思维即“深思”，是“根据支持它或它将倾向的某个结论的理由对信仰或知识的假定形式所进行的持之以恒的、细心的、积极的思考。”Richard Paul将批判思维定义为：一种独特、果断的思想，在这种思想中，思考者系统、习惯地提出标准和有关思维的智力标准，利用思维的建构，并根据标准指导思维的建构，以及根据目标、范围和标准评估而达到的一种思想功效。以此概念为基础，Paul建构了Richard Paul的“三要素”即推理元素、智力标准和智力特质。其中推理元素包括：1.目的、目标或观念中必须为思维所用的结论；2.争论的问题或等待解决的问题；3.各种不同的观点；4.推理的观察范围；5.推理的概念范畴；6.假设；7.暗示和后果；8.推论和结论八项内容。智力标准的核心要素是自我评价。学生利用自我评价标准，可以自觉提高思想行为，并能意识到一个人的学习过程的基本方法与学习本质的基本方法是不可分的。通过批判思维教学方法，可以使学生从“没有反映的思想者”转变为“思想的主人”，这个过程中，自我评价只有在较高的智力水平下才会出现。独立的或相互依赖的智力特质是批判性思维形成所必需的。智力特质对批判思维产生的积极作用仅仅通过学校课堂教学培养和表现是远不够的，学生的批判思维形成、道德正义感的建立、良好人际关系的发展，有赖于能否真正实现“自我评价”的社会化。

与Richard Paul偏重于理论概括不同，Curtis Jay Bonk（1998）对批判性思维的研究更偏重于实践运用，他所提出的“十策略”包括：1.筛选要讨论的问题；2.列出针对问题的正面、反面和有利点及能考虑的因素；3.针对问题写出知道什么、希望知道什么以及想学习什么；4.记录学习所得；5.学习内容结束后，要求学生针对学习的内容用一分钟的时间以最简单的文字表述出经过深思熟虑的观点；6.针对问题要求学生利用写作思考活动写出书面的评论和反证短文；7.案例讨论和疑难问题解析；8.逆向分析思考；9.仿真实验和辩论；10.结构图。

批判性思维在比较教育研究中已受到重视。应用批判性思维比较教育中研究方法的构建与采用将不是以证实某一思想为目的，而是以质疑某一思想为目的，关注的不是各国教育间的共同点，而是各国之间的差异与不同。比较教育中的这一研究方法对会计专业教育的借鉴意义在于：在我国会计准则国际趋同的进程中，会计专业教育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笔者在中国期刊网CNKI全文数据库中以批判性思维作为检索词，共检索到有关批判性思维的文献936篇，其中应用在会计教学中的研究文献只有5篇，山西财经大学学报（高等教育版）2005年第4期刊登的刘国武的“会计教学中批判性思维培养方案设计”是国内第一篇在会计教学中引入批判性思维进行研究的文章。作者在该文中设计了一个将批判性思维融入整个会计课程教学体系的方案。由于是以整个会计课程体系为对象构建批判性思维培养方案，对于某一门课程来讲就显得过于简洁。其他文献的观点分别是：刘国武等（2005）在另一个研究中提出会计教师在会计课堂教学中应采用不同的策略，以培养会计专业的学生批判性思维技能和解决问题能力；王前锋（2006）提出以问题为导向，以写作为工具，培养具有批判性思维的创新人才；王发仁（2006）的“运用批判性思维教学法，提高会计教学质量”一文介绍了Richard Paul的三要素，简要介绍了推理元素、智力标准、智力特质在会计学教学中的应用；王桂莲（2007）在“对我国会计学教材改革的探讨”中指出国内会计学教材的编写应该借鉴国外经验，将批判性思维、活学活用等思想纳入其中。这些研究都有很强的针对性，但是均没有分析批判性思维在我国会计教育中不受重视的原因，也没有针对某一门课程进行研究。作为高等教育的最基本元素，课程研究不应该被忽视。以下内容将围绕这两个问题进行阐述。

二、批判性思维教学法在我国会计学专业教学中被忽视的原因分析

（一）“结果型”教学范式不利于学生批判性思维习惯的培养

教学应该是学生经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形成理论、理论应用等一系列活动过程，教师的主要任务是揭示知识的发生和发展过程、分析论证的引据、引导学生去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教学重心偏向提出问题。然而在我国，由于受计划经济体制和课程统一管理等因素的影响，课程的实施主要是一个忠实地执行预定课程计划、传授被规定教材内容的过程，教师只是一个预定课程计划或方案的执行者或被规定教材的传递者，学生是预定课程知识的吸收者与接受者。由于人们对“结果”和“成绩”的过分重视，在课程目标的价值取向上所追求的是预设的确定性结果。教师的任务是把确定性结果准确无误地传递给学生，教学的重心倾向于论证，“结果性知识”掌握的数量和质量、逻辑思维训练的显示度就成为主要的学习结果评价指标，于是形成一种“结果型”的教学范式。

（二）高校对学生的专业考核偏重于知识点的记忆：会计作业、课程考核方式及内容强调的是知识点的掌握而非技能的训练

目前，我国的会计教学是典型的机械记忆教学方法。学生在课堂上是被动接受老师传授的知识。各种配套习题、期末考试几乎是千篇一律的题型：单项选择、多项选择、填空、判断、业务处理、计算分析或说明、名词解释、简答或问答等。这些题型中除分析说明、问答题中有很少比例属于综合能力的训练以外，其他题型基本是知识点的训练和考核。由于各大学不公开考试试卷，笔者不能对大学试卷进行抽样。表1选取的是全国高等教育会计自学考试相关几个科目的试题题型及各题型分数结构。

从题型设计看，综合设计和论述两种题型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综合能力，但是从试题内容看仍然是知识点的考核。比如，2005年10月企业会计学两个论述题分别是：外商投资企业进出口业务如何计价以及“清算费用”账户核算哪些内容？2005年1月会计制度设计考试的两个综合设计都是给定业务进行会计处理，如短期投资和发放股利以及鲜活商品的进价核算；2005年1月高级财务会计40分的综合题全部是给定业务编制会计分录。林志军（2004）的问卷调查也说明现在中国的会计教育仍然是更注重知识的传授，而技能的培养被忽视了。

（三）会计实务的客观环境极少需要批判性思维的训练：社会热衷的注册会计师（CPA）考试、会计职称考试、招聘单位组织的各种形式考试基本是考核知识点

CPA考试和会计职称考试是目前我国会计专业最热门的考试，CPA合格证书被称为“就业绿卡”。会计职称考试被称为是“会计人员的高考”。这两种影响如此之大的专业考试成了大学会计专业教育的风向标、指挥棒。虽然这两种考试各科目的内容每年有所变动，但考试的形式（闭卷）、试卷的题型及每种题型所占比例各年基本没变化或变化很小。表2和表3分别列示了各年CPA《会计》考试和中级会计资格考试《中级会计实务》的题型及各题型所占分数。

表2和表3显示，在题型设计上两种会计考试基本是考核知识点，综合题也只是把几个知识点集中起来考核。比如2007年CPA考试的其中一个综合题是把收入确认、资产负债表日后事项和会计差错更正问题结合起来；另一个综合题则是考查非同一控制下企业合并取得的长期股权投资的处理、企业合并的处理、合并抵销分录的编制以及长期股权投资由成本法调整为权益法的处理。

招聘单位组织的各种形式的考试（尤其是初试的笔试）也是以知识点的考核为主，只有在面试时有一定比例的技能问题，但是外资企业初试、面试时考核的技能问题就远多于内资企业。会计专业社会考试和社会招聘不需要或很少需要批判性思维技能的客观环境，使得我国大学会计专业教育缺乏批判性思维技能训练。

（四）我国以规则为基础的会计标准使得会计实务对批判性思维技能的需求量小

我国会计标准的制定是政府主导型，坚持高度谨慎原则，规则化（Rule-based）趋势明显。由于强制性和详细政府法规的束缚，会计实务没有给批判性思维和职业判断留下很多空间，批判性思维没有得到很好的运用。虽然2006年发布的《企业会计准则》的基本特点是全面趋同国际惯例，充分考虑中国国情，但随后陆续发布的《企业会计准则——应用指南》和近百万字的《企业会计准则讲解》使新会计准则又具有了规则导向特点。

三、批判性思维教学法在“会计学”课程教学中的应用

会计知识的传授很重要，没有会计知识，就不可能有会计技能。会计知识是会计技能的基础，会计技能是会计知识的延伸。会计实务不是不需要批判性思维，但是会计专业批判性思维技能的形成必须以会计知识作为铺垫，没有知识，就没有质疑，也不可能深思与评价。会计人员可以运用已经构建的批判性思维和所学的会计知识来分辨什么是职业道德允许的行为，什么是职业道德不允许的行为。会计知识和批判性思维两者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要求高校在传授学生会计专业知识的同时，还要重视对学生批判性思维技能的培养。从会计人才培养的长远目标看，应该将技能培养尤其是不被重视的批判性思维技能的培养放在应有的位置。

“会计学”是大多数经济管理类专业开设的一门专业基础课。下面以“会计学”课程为例，运用Curtis Jay Bonk 的“十策略”探讨批判性思维教学方法的应用。

首先是教师观念的改变，由传授知识转变为传授知识和引导解决问题并重；其次是学生观念的转变，由被动接受变为主动学习；再次是教学方式的转变，由“重结果”变为“重过程”。具体策略包括：

一是改变以一次期末考试成绩作为最终考核成绩的做法，让学生在思想上重视教学过程，积极主动参与各教学环节的教学活动。

二是提前准备适合学生讨论的案例以及仿真试验的内容。不宜推荐专业性太强、太深以及和专业无关的案例；仿真试验可以是岗位仿真（如会计、出纳），也可以是角色仿真（如会计主管、会计人员等），甚至可以延伸到相关职能部门。如从仓库购料、生产领料、产品生产、产品入库到产品销售每一个环节都设计相应的岗位。

三是要求学生在每章结束之后，根据自己的理解提出至少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或需要解决的问题并完成一份学习心得。教师要对这些问题进行筛选，找出1到2个重点问题，安排学生讨论（在课后）。比如第一章可以将“会计目标”作为讨论问题，学生讨论前通过查阅文献可以扩大知识面。教育学研究表明，扩大知识面可以使每个人更好地从各个角度来了解他所处的环境，有助于唤起对知识的好奇心，激发批判精神并有助于在独立思考的基础上去辨别是非。再比如存货这一章，可以让学生讨论实际成本计价下发出存货各种方法的选用如何影响本期利润总额和期末资产，让学生在讨论中逐渐体会利润操纵和一致性等会计术语的内在含义。

四是引导学生创造性地记笔记。创造性记笔记有别于通常的记笔记，不只是记录老师所讲的内容，还需要学生记录心得、感悟、疑问等，不只是课堂上记录，课后也应该记录。

五是作业设计上除常规知识点训练的练习题外，还要求学生每人完成2—3篇小短文，这些小短文必须是经过写作思考活动写出的书面评论或反证论文。写作不仅有利于创新思维的形成，更有利于批判性思维技能的发展。

六是引导学生逆向思考问题。比如，会计的目标是提供“决策有用的信息”，让学生分别站在决策者立场和信息提供者立场去思考会计应该如何提供信息。

七是学期末准备专门的时间让每个学生表述自己课程学习的体会，并要求每个学生用结构图总结学习所获。

四、结束语

批判性思维不是单一的思维方式，它是多种思维方法与思维方式的综合运用。批判性思维教学方法应该推广到会计专业的所有课程教学中，这种方法运用到教学过程中不会对教学活动产生不良冲突，作为机械记忆教学方法的补充，既能让学生学到专业知识，又能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技能。批判性思维教学方法和传统的教学方法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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