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为裳
蠢得别出心裁
2008年9月,洛遥从澳大利亚放弃学业归来,大张旗鼓地看房,打算着把家从上海搬到扬州来。她给张东北的理由是她不想再做阿尔法女人,两地分居,内分泌失调,这一转眼就老了……
张东北脸上是青黄不接的木然表情,洛遥连忙解释:阿尔法女人就是指能力学识都在男人之上的那种,阿尔法是希腊字母里的第一个,故有此称。
张东北的脸黑了下来,键盘打得啪啪响。
熊样!洛遥继续逛论坛,找房子。一回头,看到张东北QQ窗口上网名樱桃的问话:这么晚了,还不睡?
洛遥知道樱桃是张东北公司里杨葵的网名。
洛遥起身,说张东北你过来。
张东北握鼠标的手颤了一下,他说:这播放器怎么不出声呢?
洛遥心里落了一地冰碴儿。张东北第二专业选修的是电子计算机,慌不择路竟然问了这样一句蠢得别出心裁的话,再联系起张东北邮箱里那些暧昧不清的邮件,难道真的有第三根筷子插了进来?
洛遥没再叫张东北过来,脸上敷了面膜,去阳台喝茶看报。看到面膜干了,一页报都没翻过去。
转身回屋,张东北关了电脑躺在床上,灯光下,洛遥看清他的睫毛一动一动的,她叫了声东北,他没吭声。她躺在他身边,他的手臂很有力地揽过来。
一夜欢好,似是无事。
峥嵘岁月稠
洛遥到哪都是能很快融入的人。找到房子,领衔装修,深入张东北的生物公司,送外卖加上自做的糖水甜点,很快公司里的大大小小就跟她混成了朋友。
十月中,洛遥回了趟上海,一周后,把家搬了过来。那一晚,洛遥在二十四桥饭庄定了房间和饭菜。举起酒杯,洛遥眼迷离:东北,这几年你过得不容易,从今往后,我做贤妻良母。两人的眼睛都有些红。那么多淤在心里的话这晚闸门大开,一泻千里。
夜格外绵长,两个人情话温柔,想起大学时两人欢喜冤家似地闹,张东北是洛遥寝室里的一姐妹看中的对象,姐妹央求洛遥出面传情达意,张东北牛轰轰地说:告诉你那姐妹,瘌蛤蟆想吃天鹅肉得亲自动嘴。洛遥年轻气盛,天鹅看你一眼,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鸟人了。
洛遥咣地甩上张东北寝室的门,一双高跟鞋踩得山响。
张东北从后面追上来,当着来来往往的同学说:妞,从今天起,我张东北追你。
洛遥冷笑了一声:免了,我牙口不好,不爱吃天鹅肉。
月光干干净净地照进二十四桥的窗,洛遥笑:最后还是吃了天鹅肉。你那些粉丝恨不得撕了我吧?
你跟我回家,我爸妈还开了个临时小会,说:好是好,只是恐怕咱家女儿收拢不了他。
张东北闭着眼睛笑。洛遥絮絮叨叨,张东北说:妞,你老了,开始怀旧了。
好酒助兴,陌生的床增加新鲜感,可是,那一晚,张东北只是拥着洛遥沉沉入睡,他没有要她的意思,她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强求他交公粮上来。
开心网疑案
某一日张东北吃饭时,说公司里的姑娘小伙子迷上开心网,他今天发了脾气。
洛遥说:你没发现你们公司的人都有些怕你吗?开心网其实是个交际网,不如你也加入进去,工作之余一起玩玩,没什么不好。
洛遥去张东北的公司送蛋挞,小秘书冲洛遥挤眉弄眼,说:张总现在也玩开心农场了,昨天还偷我家一只袋鼠。
张东北回来吃饭时,说:那个谁……唔,就是汪倩今天在开心农场上加上我了。
汪倩就是当年派洛遥去做使节求爱那位。
洛遥似笑非笑,还贼心不死啊,看来还对你念念不忘。
张东北“当”地摞下碗,沉着脸进了书房。
洛遥打开电脑,在好友的开心网里种下了爱情果。出去做SPA,碰到一群女人在说治男人的招数。其中一个说:男人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当女人都是傻子呢,自家男人,再心没个数,那不白活了。
另一个女人说着查电话号码,查QQ记录,甚至找人盯梢。
洛遥兀自笑了,她出门时,对那群太太说了句:还有一招,去开心网种地。
开心网里的汪倩给张东北留言:这些年过得好吗?
第三天,张东北留言:我们聊聊。
五百万引爆的争吵
张东北回家吃晚饭的次数不多。那天回来得早些,两个人坐在饭桌前,并没太多的话要说。电视哗啦哗啦地响着,半天,洛遥问:开心网种到几级了。张东北回了句什么,洛遥没听清,她的注意力在电视上,电视新闻里说一彩民中了500万,立刻跟妻子闹离婚,分割财产时,他坚持这是他个人财产。
洛遥瞥了张东北一眼,中500万你打算干啥?张东北说:投资公司啊,现在这项目是个大窟隆,深不见底呢!洛遥哦了一声,半天说:咱不投公司,有了500万,我就不上班了,买个跃层,把你爸妈、我爸妈都接来……
张东北好半天接了一句:有钱也得上班啊,不然不成废物了。
火药就是这句话点起来的。洛遥啪地把筷子拍在了饭桌上,她说:张东北,你就没安心跟我过日子,我堂堂一医学研究生,钱挣得也不比你少,给你端茶倒水,凭啥你心思恍惚地过日子。有外心你就明说,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能活啊!
张东北拉开椅子,说了句神经病,转身离去。
洛遥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开始哭。那根若有若无的筷子到底是自己过于敏感还是真实存在呢?洛遥坐在电脑前,开心农场里有消息。
是张东北。好久不见了,还好吧。洛遥回:离了。
好半天,张东北说:婚姻如果能签合同就好了,先签十年,成功再续签。
洛遥很想骂娘了。她的手打了好几遍才把一句正确的话打过去:不幸福?
张东北说:也不是。只是厌倦,相对无言。我没她对生活那种冲劲,她总是能兴致勃勃地去生活,而我,力不从心,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洛遥在电脑面前愣了好一会,她说:好好跟她谈谈。
那一夜,张东北没回来。洛遥种的爱情果可以摘了,她收了回来,两颗心红艳艳的。
葵花点穴手
张东北离家的第三天,洛遥去了公司。小秘书通风报信:张总情绪不大好。洛遥进办公室里,杨葵正坐在离张东北很近的地方跟他小声说话。
洛遥扬了扬手里的夏威夷糖霜:小葵,你的在外面,快去吃,不然让那些狼都分了。
杨葵夸了句嫂子真能干,洛遥不失时机接了句:我笨得要死,要不是我家老张要我,我肯定剩家里了。
小秘书笑得咯咯的,杨葵的脸微微红,笑得很含蓄。
张东北跟洛遥回了家。洛遥说:抽个空,咱们出去转转吧……
那天,张东北破天荒跟洛遥说起了那个生物研究项目,洛遥几年澳大利亚留学不是玩的,她一针见血地提了几点建议,张东北看着洛遥说:家里放着个诸葛亮愣没想到。
洛遥的一句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她想说的是:你心里没有我!那是句伤感情的话,她说:咱俩这笨蛋,人家中500万,咱俩吵一架。
张东北嘿嘿笑了,他说:走,带你吃马蹄桂鱼去。
吃饭时,张东北接电话,他皱着眉走到一旁,说:我在跟我爱人吃饭,技术上的事,明天再说吧!
洛遥知道是杨葵,那姑娘三十好几了没嫁,是人都看出她对张东北有意思。
晚上,张东北腻过来,洛遥从背后抱住她,闭着眼睛小声说:其实不一定非做……这样就很好。
许许多多的日子跑马一样过去,要的也不会是这样夜晚的平常相伴。
真心话大冒险
张东北生日,洛遥跟小秘书偷偷策划了个聚会。
张东北完全不记得,进家门那一刻,彩胶彩条齐齐丛天降落,张东北只顾嘿嘿乐了。
切完生日蛋糕,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洛遥做的题签,其中有一个是:如果能让寿星公说出心里的一个小秘密,奖励一个介绍朋友的机会。
偏巧不巧,那张字条被杨葵抽到了。姑娘小伙子们都有些兴奋。张东北看了洛遥一眼,点了一根烟说: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小秘密,为了让你们嫂子不做阿尔法女人,特意设计了一个小计谋。
洛遥掐了一下张东北,啥计谋,快招。
张东北说:全天下男人都有快撑不住的时候,我一叫她回来,她就道理一堆。然后我就给她制造一情敌出来,注册了另一个邮箱,给自己的邮箱写暧昧的邮件,故意很久不打电话过去,弄点蛛丝马迹出来,她很快就撞进了我的信箱……然后,乖乖回来了!
洛遥的心里亮了一面镜子。没想到张东北还会这一手,这实力都够上中戏了。
杨葵的脸色灰灰地,陪着大家笑。
聚会结束后,洛遥跟张东北回家,她问:你今晚说的都是真话?
假一赔十。
洛遥笑得很阴险:既是如此,杨葵问你这么晚还不睡时,你为啥表现得那么慌?
还不是怕你真误会嘛,我这人,当着你的面就不能说假话,一说准漏。
那晚洛遥送给张东北一个很粘很粘的吻,她说:今晚,不只要中戏,前戏……后戏我都要。
张东北捏洛遥的鼻子,我都招了,你也赶紧招吧!
我有啥事?洛遥嘴硬。
我开心网农场里的爱心果是你种的吧?那汪倩是你吧?
你咋知道的?
这是个资讯时代,啥事一打听就知道啦,汪倩现在正在洛杉矶做全职太太呢,她才懒得理我呢!
那你说签约?你真这么想吗?
第三根筷子
张东北躺在床上,说:小时候参加运动会时,有个项目叫二人三足吧。其实婚姻就像二人三足,两条腿是绑一起的,另外的一条腿是自由的,对着外面的诱惑的。不光是女人的诱惑,还有对平淡生活的厌倦。好在,你只是偷偷考验我了一下,没有大张旗鼓地闹,没有让我难堪到绝境……
洛遥躺在张东北身边,说:我知道,本质上讲,每个人都是座孤城。所以才要婚姻,两个人一同抵御漫长的人生。逃离或者坚守,都是选择。还好,东北,你选择了跟我一同面对。也还好,插入我们生活的第三根筷子只是多心与疲倦,并无其它。
一周后,洛遥收到杨葵的电话,她说:嫂子,你说过问出了张总的小秘密,有个介绍朋友的机会的。
洛遥兴冲冲地去作媒。
2009年月10月,洛遥买了婴儿车去看杨葵。杨葵闪婚居然很幸福,产下了8斤宝宝,她这个红娘兼好友自然不能不送大礼。
从杨葵家出来,洛遥打电话给张东北,问他定没定好去北欧旅行的机票,不时地制造一点两人相处的浪漫,是抵御“第三根筷子”插入的葵花宝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