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革命前犹太人在伊尔库茨克地区的经济活动

林 琳

摘要：自1818年第一个犹太人移民流刑犯来到伊尔库茨克，至十月革命前，伊尔库茨克地区已成为西伯利亚犹太人最多的聚居区。俄罗斯学者一般认为，西伯利亚犹太人主要从事商业和采金业。笔者认为，伊尔库茨克犹太人的经济活动主要集中在商贸业、工业、加工业及交通运输业，较少涉足采金业。伊尔库茨克犹太人对本地乃至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做出很大贡献。

关键词：俄国伊尔库茨克地区；犹太人；经济

中图分类号：K512.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0961(2009)06－0076－03

自1818年第一个犹太人移民流刑犯来到伊尔库茨克，至十月革命前，伊尔库茨克已成为西伯利亚犹太人最多的聚居区。20世纪初，在西伯利亚有近4万犹太人，其中在伊尔库茨克有7480名(1897年)，约占西伯利亚犹太人总数的1／5。伊尔库茨克犹太人的经济活动，主要集中在商贸业、加工业及交通运输业，很少涉足采金业。

一、商业

19世纪中期，俄国采取了一系列对待犹太人的自由主义(宽松)措施。自1857年参议院提出西伯利亚犹太人可以升级转化为商贾阶层起，1858、1859、1861、1865年，沙皇政府出台了一系列赋予犹太人工作权、居住权、迁徙权的法律，为包括伊尔库茨克在内的西伯利亚犹太人实现做生意之梦提供了条件。在众多伊尔库茨克犹太人经商史上，犹太人流刑犯Я.C.东布罗夫斯基的经历具有典型性。他1833年被流放到伊尔库茨克附近的奥约克乡，不久就到伊尔库茨克市去卖自制的黑鞋油。后来，他在伊尔库茨克结识了犹太商人梅列霍维奇，两人合伙做粮食和酒的生意。至1859年，东布罗夫斯基成为富商，拥有5万卢布的财产(1卢布等于200克白银)。他于1867年获得伊尔库茨克商人身份。伊尔库茨克资历最老的一等犹太商人施塔姆博士、杜布尼科夫、阿龙·帕图申斯基、舍普舍列维奇，二等商人佩尔采利等人，都有相似的经商奋斗经历。

1913年8月1日，伊市共有一等和二等商人148位，其中84位是犹太人(56.8％)；22位一等商人中17位是犹太人(77.3％)；126位二等商人中67位是犹太人(53.2％)。由此可见，伊市一等商人的绝大多数是犹太人。多数二等商人是犹太人。这期间犹太人在伊尔库茨克的经商状况，可从市参议会发放的证照情况看出。到1913年1月1日，伊市共发放各种各样的行业等级证、商贸经营执照25823件，其中453件(17.5％)发给了犹太人。此外，到1913年8月1日，犹太人还在伊市领取了四级市商贸企业执照4件，二级商贸企业执照56件，三级商贸企业执照63件。与此同时，犹太人还领取了361件个体经营业执照和11件露天货场执照。犹太人在伊尔库茨克市的商贸业户中占20％。按照当时沙俄的商贸业等级标准划分，犹太人的商贸企业40％为一级，29％为二级，17％为三级，14％为四级。具体而言，犹太人在伊市大商贸企业产权人数量上占有优势。

在伊市属于犹太人的大型商贸企业中，4户是小麦精粉公司，4户是肉店网点公司，4户是食杂店网点公司。小型商贸企业总数为503家，其中犹太人占60家，即占12％；肉类商贸公司总数为75家，其中犹太人占21家，即占28％；鱼类公司总数为46家，其中犹太人占15家，即占33％；药品公司总数为16家，其中犹太人占10家，即占63％；黑白铁品公司总数为22家，其中犹太人占9家，即占4l％。此外，5户贩马业户中，犹太人占3户，即占60％；7户玻璃和涂料业户中，犹太人占5户，即占71％。

按照1912年伊尔库茨克市税务稽查局的统计分类，该年经营额超过10万卢布的企业为大型工商业户。1912年，犹太人在伊尔库茨克经营的大型工商业户有22家，其中商贸业户16家。依此估算，犹太人16家大型商贸企业的年营业额至少达160万卢布。这还不包括二百余家二级、三级、四级商贸企业及近千家个体经营户的营业额。可见，伊尔库茨克犹太人的商贸活动规模是很大的。

二、加工业

伊尔库茨克犹太人经营的加工业发展很快，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伊尔库茨克有大批从波兰流放来的具有很高素养的手工艺工人。1862年到达伊尔库茨克的克鲁泡特金曾这样证实：“在1863年波兰革命之后，流放到东西伯利亚的波兰囚犯已有男女一万一千之多。这批流放犯大半是大学生、艺术家、退伍军官、贵族，其中最多的要算是在华沙及其他城市里的工人中聪明而极有教养的手工艺工人。”这些手工艺工人中就有为数众多的犹太人。

犹太人利文贝格氏是伊尔库茨克第一位制皂师。制皂，原料易得，设备简单，工艺也不复杂，可以一个人制作，也可用作坊生产。由犹太人手工制皂发展起来的伊尔库茨克制皂业，几乎完全掌握在犹太人手中。伊尔库茨克市肥皂厂、香皂厂生产的产品不仅能满足伊尔库茨克省的需要，还能供应勒拿河沿岸地区大部分居民点，可见伊尔库茨克犹太人制皂业的生产规模之大。

伊尔库茨克犹太人的加工业与商业有密切的关系。例如，十月革命前伊尔库茨克市有24家面包公司，其中犹太人占15家。这些面包公司都有自己的面包生产作坊(小企业)，自产自销。再如，伊尔库茨克市有12家犹太人开办的珠宝首饰公司，公司销售的珠宝首饰基本上都是犹太技师自己加工制作的。有材料描述当时伊尔库茨克犹太人的手工业生产状况称：在伊尔库茨克市犹太人手工业中，没有雇佣工人乃至帮工和学徒的单干业主居多。这样的穷人在犹太人帽匠中特别多。可以说，伊城制帽业是犹太人创办的，但是这个行业是穷人干的活。

犹太人业主在金属加工业中也起着显著作用。伊城里的铸铜、编网之类的作坊大部分属于犹太人。

1863年，废除包税制后，东布罗夫斯基与列·奥·莱博维奇兄弟、西伯利亚商人涅姆钦诺夫等人在伊尔库茨克省和雅库特州建立了两处酒厂。东布罗夫斯基销售的酒，均为该厂生产。

伊尔库茨克犹太人在加工业中偏重制皂、铸铜、酿酒、油漆涂料、铁器、钟表、珠宝首饰、鞋帽时装、玩具等行业，占1913年伊尔库茨克市参议会发放的经营执照的25％，高于同期该市犹太人领取商贸营业执照所占的20％的比例。但从大型企业经营额的标准估算，1912年年经营额超过10万卢布的22家犹太人大型企业中，16家为商贸业，则剩下的6家为加工业，经营额约为60万卢布。这其中不包括伊尔库茨克市中小企业的经营额。鉴于当时伊尔库茨克市税务稽查局未分别统计商贸业、加工业的经营额，我们只能从该局1912年对伊尔库茨克工商业经营额的综合统计中窥得一点概貌：伊市1912年共有应纳税企业1394户，其中犹太人企业239户，所占比重为17％。根据市税务稽查局资料，1912年伊市工商

业总经营额约为3 100万卢布，其中犹太人企业的经营额为710多万卢布，所占比重达23.2％。而根据税务督察署资料，犹太人经营额所占比重高于其企业数量所占比重达6个百分点。此外，伊市犹太人企业的平均经营额稍高于本地非犹太人企业的平均经营额。伊市两个税务稽查署管辖的犹太人企业平均年经营额为2.8万卢布；而非犹太人企业平均年经营额在第一税务稽查署管辖区段内为1.6万卢布，在第二税务稽查署管辖区段内为2.2万卢布，全市平均为1.9万卢布。

三、交通运输业

作为东西伯利亚首府的伊尔库茨克市，是西伯利亚及远东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西伯利亚铁路建成前，伊尔库茨克总督要去自己管辖的巴尔古津地区，夏冬两季可骑马到贝加尔湖边，坐船或坐爬犁穿过湖面，然后再骑马抵达。而春秋两季各有六个星期，贝加尔湖无法通行。此时出行就要绕道经贝加尔湖南岸的山路，其艰险程度曾令亲历者克鲁泡特金惊呼：“真正可怕”。1889年，犹太人雅科夫·弗里泽在巴尔古津租赁了沙金矿场。有一次，他从伊尔库茨克将采购的食品和其他物资，用马驮船运穿越贝加尔湖，经巴尔古津河口运到矿场，费时竟长达半年之久。

从有关材料看，19世纪50年代，犹太人霍季姆斯基和卡米纳曾是叶尼塞斯克地区的沙金矿场的大供应商。60－70年代，该地区的最大两家供应商是犹太人海辛和米尔斯坦。

1913年，从伊尔库茨克向勒拿河沿岸和贝加尔湖地区许多沙金矿场发运粮食和其他物品的犹太商人主要从事两项业务：一是将储备物运送到大金矿业户的沙金矿场仓库(托运业务)，二是将货物运抵沙金矿场，旨在零售给居民。至于外贝加尔地区的沙金矿场，可以说它们的物资和商品供应差不多全是由伊尔库茨克总督辖区巴尔古津商人承担的。巴尔古津商人大部分是犹太人。此外，按照克鲁泡特金在伊尔库茨克考察时的说法，伊当局每年还负责给阿穆尔河下游的常备军和移民运送大量的盐、面粉、腌肉等物品。

由上述种种需要和十分困难的交通条件，催生了“送货业户”和雇佣当地布里亚特人马车进行长途营运的交通运输业。例如，犹太人雅科夫·弗里泽尔根据自己从伊尔库茨克运输物品到巴尔古津矿场的经验，后来雇佣布里亚特人组成马帮，沿着克鲁泡特金走过并标明的路，专门从事由巴尔古津向维季姆河中游地区各沙金矿场运送货物。伊尔库茨克每年都向勒拿河沙金矿场和外贝加尔地区发送数百普特各种各样的货物，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伊尔库茨克犹太人的公司经手。

适应货物运输中转的需要，伊尔库茨克还出现了为物流服务的中转仓库。1913年，伊尔库茨克就有11家犹太人经营的露天货场。马匹是长途运输的重要工具，伊尔库茨克5家贩马业户中，就有3家属犹太人经营。

伊尔库茨克犹太人还积极参与承包交通运输设施建设。他们参与承包建设了阿穆尔铁路的赤塔州库恩加一哈巴罗夫斯克区段，从而为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建设做出了贡献。

十月革命前，犹太人虽然只占伊尔库茨克总人口的7％，但其工商业营业额占全市工商业经营总额的23.2％。1912年，他们在伊尔库茨克拥有超过10万卢布经营额的大工商企业22家，占该市同等级大工商业户的30％。他们在同等工商企业经营中要缴纳比非犹太人多的税费。他们是伊尔库茨克20％左右各种营业税和规定费用的缴纳者。因此，我们有理由说，伊尔库茨克犹太人的经济活动，对本地乃至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

然而，由于俄国执行对犹太人的歧视政策，使得伊市犹太人很难在采金业中获得发展机遇。这主要表现在：(一)犹太人只在其落户的县或专区境内享有黄金勘探和开采权；(二)19世纪80年代正是伊尔库茨克犹太人积累多年财富，有能力投资采金业时，俄国出台了犹太人不得进入100俄里宽边境地带的政策，使得一些涉足俄国与中国蒙古边界奇科伊河流域金矿业的犹太人被强制迁出，造成他们经营的企业破产。另外，伊尔库茨克金融界对犹太人与非犹太人贷款上的不平等政策(即在发放贷款上对犹太人比对非犹太人卡得紧)，限制了伊尔库茨克犹太人经济活动的扩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