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帝庙里的戏台

张向晨

团里有位湖南籍的同事就要任满回国了，送别之际，大家聊起湖南的人情风物。

几年前，我到湖南出差时去过湘潭的关帝庙，很有气势，据说是南方五省中最大的关帝庙。一文一武，与浏阳的孔庙齐名。庙里最著名的文物是正殿前两根高大的盘龙白玉柱，极为精美，因为是镂空雕刻而成，更显得不同凡响。遗憾的是，由于经年日晒雨淋，加上南方潮湿，汉白玉的柱子变成了黧黑色，影响了美观。关帝庙管理所的主任是中山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非常敬业，对此很焦虑。我回北京后曾经咨询过专家，也帮助他们牵线搭桥，但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盘龙玉柱虽好，给我印象最深的却是庙里的戏台。关帝庙里为什么摆戏台呢?原来，之所以关帝庙有这么大的规模，是因为历史上湘潭曾是南北棉花交易的中心，很多来自山西的商人聚集于此，关帝庙实际上是棉花商会的所在。殿后有一石碑，刻着商会的规则，并说明了戏台的用途。“国有成典，市有常规”，如有在诸如价格等问题上违反大家共同议定的市场规则者，罚他请大家看戏。既起到警戒作用，也不让违规者过于难堪。这种方式真够文明的，现在的人们恐怕难以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了。

为了监督各国在金融危机期间出台的各种贸易措施，抵制贸易保护主义，WTO秘书处以总干事名义每一个季度发布一个报告，列明各国采取的措施，“购买美国货”条款等榜上有名。尽管报告在一开始就声明，“本报告对各成员的权利和义务不产生法律影响，也不对其中提到的任何措施与任何WTO协定和协定中任何条款的一致性产生任何法律效果。”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光荣榜”。

报告一方面警告“各国政策进一步滑向更限制和扭曲贸易的方向”，同时说“尽管困难重重，采取高强度的保护主义措施的情况总体上得到了遏制。”“多边贸易规则仍然得到WTO成员很好的遵守，并正在帮助遏制保护主义的压力。”

所谓“高强度的贸易保护主义”就是以牙还牙式的贸易报复。曝光贸易限制措施的作用究竟有多大，不易衡量，也不宜夸大，恐怕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由于经济全球化使各国经济联系日益紧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国际组织和公众舆论的监督对贸易保护主义多少能起一些制约作用。大凡榜上有名者，总会有些不自在的。如果不是各国施加了强大的压力，美国的奥巴马政府断然不会在“购买美国货”条款上加上“以符合国际协定的方式实施”的尾巴，

中国有关帝庙的地方很多，湖北省新市的关帝庙有一副对联。上联曰：“作圣有何奇，认真‘忠义两个字。”中国的商人崇拜关羽并不奇怪。不讲信义，不守承诺，个人的生意难做长久，国家间的贸易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