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夏
一个月前,当我骑着车子叼着棒棒糖无良的在大街小巷闲逛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月后会是这般境况。那时甲流是很遥远的,就像很久以前陌生而熟悉的SARS一样。现在想来,SARS在我心中的印象,就是铺天盖地金子般稀贵的口罩和城市边村头的小黑屋隔离室。
又有谁能想到甲流就突然悄无声息的闯进自己毫无波澜的平静生活呢?
最初的消息是一所初中学校两例甲流,听说的时候我抚了抚胸口,安慰自己,两万人的高中很安全……吧?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山东省特殊的走班制度,沿袭过去的班容,文科生理科生在数学、生物、物理、化学上进行走班。于是一切可有可无的都变成了强有力的传播源。
只要广播一开始吱吱作响,我就可以气定神闲的和着广播的声音模仿级部主任的声音:现在各班防控甲型H1N1总组长立刻到物理实验室召开紧急会议。
于是班里就逐渐多了小喷壶,84消毒液,每天中午封班,不到12点30不许进教室,如果赶着点踏进教室,就会闻到非常刺激呼吸粘膜的84消毒液味道。后来事态愈加严重,连上下午跑操的间隙里都不会放过,于是第三节课仰头俯首间都是浓郁84味道萦绕在鼻尖,让人感叹唏嘘不已。
跑操时也是一大看点,前一天还人满为患的队伍,今天说不定就只有孤零零的十几个人在跑了,看的真是寒蝉凄切呐。为了加大班与班之间的间距,不知道哪位神人竟然考虑出加快速度这种没品的主意,以前的闲庭信步就活生生的变成了百米冲刺,更像是野狗在后面追赶,跑完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热火朝天的一看表,秒针都没转几圈。
尽管如此,校园里人心惶惶的味道还是很淡的。放学铃响起的时候大家还是很经典的像脱缰野马窜去拥挤的食堂抢第一碗大白菜,很不绅士淑女的讲笑话喷饭,乐观到不得了。
中午刚刚睡眼惺忪的从课桌上爬起来,团支部书记就很和谐的站在讲台上曼声:“都起来把体温计夹上吧。”学校真是舍得血本啊,竟然一人配套一支体温计,因为体液传播的关系不能混用。因此每到每日量体温的时间,就看见全班人大刀阔斧地甩体温计,配音是各种谩骂:怎么零点一度都甩不下来啊!每天甩完体温计我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看着量完的体温计上的重新上升的水银柱,我内心一派寒凉,甩体温计的活,留给明天吧。
然而有一天,当我量完之后,悲哀的发现自己体温竟然高达三十七度一,这是一个足以将我驱逐回家的温度。幸好是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后我故作镇定的走出教室,外面是能见度只有一米的大雾,我一个哆嗦,直接从倒数第二节台阶上摔下来,极其成功的引来停车点所有同学的注意。
回家后我像喝饮料一样喝掉一杯板蓝根,加了一顿宵夜,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隔天便是周末,介于前一天晚上我量体温的时候太过激动甩体温计直接把体温计给摔出去了,只能摸着自己的额头来估量自己的温度。越发觉得自己的脑袋烫的可以煎鸡蛋了,很有可能是甲流,心里那个凄凄惨惨戚戚。
我不断暗示自己,我的世界从此黯淡无光,要走上另一条泥泞的小径,我的脑袋里竟然闪现过《伯纳德行动》这样的电影情节,里面铅色阴晦的天空,隔墙那边沉闷的枪声。
8点半门诊室终于开门,我颤抖的夹了体温计,想祈祷什么的,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信仰,在惶惶郁郁十分钟后抽出体温计后一看,眼前都黑了——三十六度四啊!
后来据我表妹目击口述,我上蹿沙发下发狂的模样,之前的病态根本就是心理作用嘛。
于是我终于可以感觉倍棒的大吼:我不是那个甲流啊!
♥编辑/商元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