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张煌新

李金福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什么种啊、养啊，门路种种，见缝插针。经过几年的勤耕苦做，他成了全村最富的“冒尖户”，不仅新建了楼房，连家中生活用具也都是高档家私，现代化电器样样齐全，村里的人都称他是“老来福”。

虽说生活变得富裕了，日子愉快了，但“老来福”还是感到美中不足，这不足就是身边少了一个老伴，可他就是不好意思把话说出口。哎，都五十多岁了，哪还好意思去讲这些。但同村的风媚嫂不请自来，将自己娘家的小寡妇牛秋鸾介绍给了“老来福”，双方约定相亲的日子，在圩镇中伙饭店会面，并嘱咐他带点钱，作为见面时的茶水费。

这一天是“老来福”相亲的日子，他一大早就兴高采烈地打扮起来，穿上一套刚买回来的品牌时装，头发梳得光滑亮丽。他心里明白，见面是第一道关，要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

冬闲季节，赶集的人特别多。他走着走着，不觉来到医院门口。他看见医院门前围着一群人，从人群中传来哭泣声。“老来福”好奇地走了过去，看见一位中年妇女正扶着一位昏迷不醒的老太婆在哭泣。他走上前问那中年妇女说：“你婆婆怎么了？”

那中年妇女哭着说：“昨晚她得了重病，我好不容易东揍西借弄来一点钱，今天一早背她来医院，谁知钱不够，她又不肯看病，急得我……”

“你婆婆得了重病，怎么你一个人来，你丈夫呢？”“老来福”关切地问。

“我……”中年妇女一时语塞，许久没有出声。

“大兄弟，”老太婆苏醒过来，呻吟着说：“她是我的邻居，也是一个苦命人，去年丈夫死了。唉！为了我这个孤寡老太婆，她不知费了多少神，她虽不是我的亲人，比亲生女儿都还亲啊。”

“老来福”听了老太婆的话，他弯腰对着老太婆说：“婆婆，病是要治疗的，不管怎样，病治好了就好办了。”

“唉，我都快进黄土的人了，怎么还能去连累她？如今都给她连累了不少债，不能给她雪上加霜啊。”说着老太婆流下了眼泪，干瘦的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老太婆的话像针一样扎进“老来福”的心，他想：见死不救哪有人性。想着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衣袋，但转念又想：这钱是今日相亲用的。想到这里“老来福”不禁犹豫了起来，抬起头蓦然看到老太婆病魔缠身的可怜相，又看了看不时抹着泪水的中年妇女，自己老婆无钱治病的悲惨事突然涌上心头。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掏出钱说：“婆婆，我这里有几百元，你先拿去看病吧！”

老太婆和那中年妇女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说：“这……”

“老来福”快速地把钱塞到中年妇女手上，推促说：“去吧，先带婆婆看病要紧。”

中年妇女拿着钱，眼中闪着泪花：“大哥，你这位好心人的尊姓大名，家住在哪？等以后……”

“不必问了，就算我送给婆婆治病的。”说着正想离去，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他。“老来福”扭头一看，原来是风媚嫂。

风媚嫂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来，喘着粗气大声埋怨道：“你叫我好找啊，你把今天的大事忘记了？”

“老来福”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嫂，还是改日再相见吧。今天我为了她们……”他指着中年妇女和老太婆说。

“是你？”那中年妇女和风媚嫂望着对方，同时叫了起来，样子都有些吃惊。

精明的风媚嫂明白了一切，动作夸张地笑着说：“真是无巧不成姻缘。”说着她走到“老来福”面前，指着那中年妇女说：“‘老来福，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秋鸾呀。”

“啊！是她？”

秋鸾看着“老来福”，“老来福”双眼盯着秋鸾，两人的目光相碰在一起，不好意思地笑了……

责任编辑：黄艳秋

插图：娜塔莉娅·切尔内措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