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自强
〔关键词〕 鲁迅;短篇小说;人物肖像;
对比描写
〔中图分类号〕 G633.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0463(2009)
12(B)—0061—01
塑造人物形象是小说反映社会生活的重要手段。塑造人物的方法之一是肖像描写,肖像描写也称外貌描写(包括服饰描写)。学生学习肖像描写的手法时,不能只看到人物自然属性的一面(这个人是什么样),还必须进一步看到人物社会属性的一面(这个人为何有这个样子),这样学生才能更进一步地理解作品所反映的社会生活,把握作品的主题思想。教师讲解鲁迅的短篇小说时,让学生理解人物肖像描写的社会性,比较同一篇作品中作者对同一人物肖像的对比描写,是不可忽视的一个方面。
先看孔乙己。孔乙己第一次出场时,“身材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胡子。穿的虽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再一次出现时,“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第一次出场的孔乙己已经不景气,可是后面更糟,前后形成了鲜明对比。“身材高大”,表明他有谋生的条件;“青白脸色”,说明他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表明他饱受生活折磨,常遭欺凌侮辱;“一部乱蓬蓬的花白胡子”同“皱纹”一起表明了孔乙己年岁已长。他总要穿那件又脏又破的长衫,“脏”表明他好逸恶劳,“破”表明他穷困不堪。这一切,活画出了一个迂腐不堪、贫困不得志、又经常挨打的老书生形象。这是封建制度、封建文化对他的精神毒害和摧残。而后面的服饰描写,透视了孔乙己被丁举人打断腿后的惨状。读书人孔乙己被读书人丁举人毒打的事实,告诉人们,科举制度造成了知识分子的两种命运:爬上去的就可以行凶作恶,作威作福;没爬上去的只能任人欺压、凌辱。孔乙己在封建教育制度和科举制度的毒害下,精神上受到摧残,肉体上成了残废。作者通过对孔乙己断腿前后的对比描写,揭示了孔乙己的不幸遭遇,有力地说明了孔乙己的悲剧是封建教育和科举制度造成的,从而达到了反映社会生活、批判丑恶现实的目的。
再看闰土。闰土是旧中国一个尚未觉醒的贫苦农民形象。《故乡》中作者对少年闰土和中年闰土的肖像描写都给读者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闰土二十年前后的显著变化,也少不了他外貌上的巨大变化,这除了“岁月催人老”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社会原因。“紫色的圆脸”成为“灰黄”、且有“很深的皱纹”的脸;“红活圆实的手”成为“又粗又笨而且开裂”的手,状如“松树皮”。这一切变化,绝不仅仅是岁月流逝打下的印痕。灰黄的脸色,眼睛周围的红肿,深深的皱纹,粗笨开裂的手,瑟索的身躯,都是饥寒交迫造成的营养不良,是过度操劳引起的憔悴,是阶级压迫的印证。
作者对人物外貌特征的描写还常常表现出时代的特点。《祝福》里的祥林嫂被卫老婆子两次带进鲁四老爷家时,都是“扎着白头绳,乌裙,蓝夹袄,月白背心”。作者两次描写她的服饰,因为每次都是丧夫后出现在鲁四老爷家的。“白头绳”是她为死去的丈夫戴孝,白、黑、蓝、月白四色,是旧社会允许寡妇采用的色调。鲁迅先生说:“要极俭省的画出一个人物的特点,最好是画他的眼睛。”祥林嫂在失去阿毛、死了贺老六后来到鲁家时,“顺着眼,眼角上带着些泪痕,眼光也没有先前那样精神了”;而她在“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前,流落鲁镇与“我”河边相见时,“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这些肖像描写,将一个在封建礼教罗网笼罩下受侮辱、受迫害的旧中国农村劳动妇女的悲惨命运暴露无遗。
常言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以阿Q为例:“……最恼人的是在头皮上,颇有几处不适用起于何时的癞疮疤。”这疮疤之所以成为阿Q的一大特征,不仅因为这疮疤在他发怒时会通红起来,而且因为人们从这疤上第一次领略了阿Q独一无二的“精神胜利法”。面对未庄人的讪笑取闹,阿Q说:“你还不配……”于是乎,阿Q便飘飘然起来,“仿佛在他头上的是一种高高的光荣的癞头疮,并非平常的癞头疮了”。作者就是用他头上的疮疤揭示出了他精神上的疮疤。
教师指导学生阅读这些作品,分析人物形象时,只有把作者对人物肖像的前后描写综合起来进行对比分析,找出前后描写异同的原因,才能让学生真正体会人物形象所折射出的社会意义,真正了解作品所反映的社会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