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屁股到大偏见

　　1993年，美国小伙子费伊到新加坡游玩，在这个亚洲人的国度里频频恶作剧：他往一辆私人汽车上喷油漆，往另一辆汽车扔鸡蛋，并弄坏了第三辆汽车的门，还偷盗公共场所的新加坡国旗和路标，等等，诸如此类。1994年3月，新加坡法院判处费伊4个月监禁，罚款3500元，并鞭打6下。这个判决一出，立即引起世界舆论的哗然。
　　一个美国人要被亚洲人打屁股，这还得了！以美国为主的各大媒体立即展开大规模舆论攻势，不光将新加坡说成是没有人权、不讲人道的野蛮社会，还进一步把鞭刑、体罚等制度上升为亚洲文化的历史传统，认为以华人为代表的亚洲传统文化，就是热衷体罚的野蛮文化。
　　十多年前的旧事重提，是想说明一个问题：当今世界，由于种种原因，对于东方传统文化形成了强烈的偏见，其中之一就是认为东方传统文化是一个野蛮的文化。其中，中国历史上的体罚制度经常被人拿出来当做典型。
　　这种偏见在西方早就出现了。孟德斯鸠曾经明确地说过：“中国靠棒打统治。”伏尔泰对中国情有独钟，但是在打屁股这件事情上，也强化了西方人的这种观念。黑格尔说：“各种刑罚通常是对肉体的鞭笞。对于我们，这简直是加在荣誉上的一种侮辱；在中国就不同了，荣誉感还没有发达。”一位英国人写道：“中国老百姓的地位已经低到无可再低，即便被打一顿板子，他们也并不感到什么耻辱。”与这种偏见相配套的就是，认为中国古代社会就是靠残暴的独裁统治来管理社会的，落后、愚昧、野蛮等等，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标签。
　　以廷杖为代表的体罚制度在中国确实有很长的历史。从现代的角度看，这种制度也确实野蛮。但是我们必须指出，体罚制度绝不是中国唯一采用的，全世界各个国家历史上都有大量的体罚制度存在。1994年，当美国媒体借助费伊事件大肆渲染亚洲文化的野蛮时，新加坡驻华盛顿大使随后发表了一个讲话，他说：“打藤鞭不是由华人引进新加坡的刑事法制度，而是由英国殖民地政府引进的，被打藤鞭的一直是以亚洲人为主。”新加坡大使这个言论一出，美国媒体对于东方文化的讨伐顿时偃旗息鼓。最终，美国公民费伊的鞭刑改为4下，美国人的屁股还是没有逃脱被鞭打的命运。
　　在黑格尔批判中国体罚制度的时候，当时的德国，丈夫也有权力当着仆人的面鞭笞妻子的光屁股，这种制度一直延续到1898年。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又被希特勒再次发扬光大。
　　英国人把中国的打板子视为野蛮的时候，一名法国人在他的旅英报告中记述了一件事——两个女仆因轻微的偷盗，被处鞭刑25下。而伏尔泰本人在法国就被一个贵族的仆人公开杖笞，原因仅仅是因为伏尔泰冒犯了这个贵族。卢梭也承认，由于小时候被女教师鞭笞，从而产生了虐恋的倾向。美国也同样。在黑奴时代，鞭打黑奴极为普遍。废除奴隶制后，鞭笞依然充斥美国社会的各个角落。海明威小时候就被打过屁股。当今美国总统小布什小时候也被校长打过屁股。
　　1860年，英国法律明文规定“体罚是合理的惩罚”，这一法律直到1998年才修改。而英国军队和监狱中，鞭笞制度一直维持到20世纪70年代末。英国的学校中，对于学生的体罚十分盛行，现在一些电影里经常能够看到。虽然规定不允许对学生体罚，但是，至少有一半的英国学校要求恢复体罚制度。
　　中国在1909年的清朝时期，就修改了法律，将杖笞改为罚金。而在一些错误的西方舆论引导下，很多人就把中国传统文化视为一种西方文化对比之下的野蛮制度，实在是一个极大的偏见。如今很多中国人也将这种偏见视为一个定论，更是不应该。
　　文化的比较不应该只是拿中国过去最差的，与西方现在最好的比较，而应该实事求是地在同一个时间线上横向比较，才会得出相对公正的判断。体罚制度在历史上存在于各个国家，其严厉程度各国之间没有多少区别，并不存在中国比西方更加残酷、野蛮的事实。
　　现代在打屁股这个问题上，中国与西方最大的不同点可能就在于，中国人依然认为打屁股是很痛的，而西方现在很多人则认为是一种快感。算一个笑话吧。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