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弋桓
我相信有一种感情无关于时空,无关于环境的障碍,无关于历史,无关于政治,那就是对相聚的企盼。
—题记
若不是那天从社区经过,或许我的心还会从无知无觉的2007沉睡到2008。午后,日光与青草香开始弥漫,我习惯性地拐进图书室翻阅新到的杂志,忽而破天荒地听到一阵歌声:
全世界手相牵
用爱围一个大圈圈
梦可以很遥远
心里有家就会团圆
……
是两鬓皆霜、平日话稀言少的老管理员!看他引吭高歌的兴奋劲,我这才相信关于他是音乐学院出身的传说。老管理员一生最大的转折在1960年,中苏关系破裂,苏联籍恋人当然被遣送回国。与女友的恋情成为他最大的政治污点,狂风暴雨的揪斗之后,他被下放到农村。
“她要来了,在2008,在奥运,在北京。我会去做她的向导。”老管理员似乎变成了少年,绽开的笑靥如诗如梦般璀璨绚烂,一瞬间青春回返。他做了四十年的梦,即将幻化成真,一段悠远醇浓的相思,在漫长的时空里静静封存,一任时光催迫,一任岁月煎熬,终于换来完满的团圆。
这才了解,一颗心,若是有所牵系,可以为惊鸿般短暂的相聚执著坚守;心若要团圆,便抛开一切,与时空无关,与政治的云谲波诡无关。
迫近高考,母亲比我更充满盼望与幻想:“考完了,带你去北京,多交些朋友。”仿佛在她眼中,五湖四海大不过眼前一杯水,天南地北的人都可结缘—只要去了北京,停在那富有纪念意义的一刻。她梦想着遇见更多与之兴趣相投的同类,是同类就可以攀谈,攀谈了就可以相识,相识久了就是相熟,与相熟的人一起就能感到团圆的喜悦,这是她热络的人生哲学。然而多少人何尝不是与她一样,并没有明确的目的,要看哪一场赛事,选哪一片场地,为哪一个运动员喊加油,只是为了这相聚的团圆气氛,心如相约般,不远千里而来。
“我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看你。”忘记了诗的出处,却掩不住心内由衷的感激,我感激这千载一逢的盛会,不为它的繁华璀璨,不为它的豪壮气派,只为它给了我们一段心之旅程,它不仅让相识、相熟、相思的人重逢,也让更多素不相识的人满怀期盼共赴团圆—不辞艰辛,不远千里,不约而同。它见证了不同的发色与皮肤,同样的笑靥浸润在千年的古风,同样的汗水蒸发不褪的金色,同样的真挚心,同样的团圆梦。
我相信这是我们最好的时光,期盼许久的同样的梦,让所有的心会聚在一起。这梦纯净得似花胜雪,裁下一片梦的柔软来,思念的香气萦萦不绝。这是古典的现代的梦,是温柔的狂放的梦。裁下来,绘盛唐的牡丹,题诗仙的七绝;裁下来,占卜酋长的迷信,祭司的咒语;裁下来,系飘红的水袖,绑长剑的流苏。裁下来裁下来,写一笔关于团圆的祈愿。
心相约了,梦相似了,只为那初见的团圆。
泠然剔透的玲珑心,从深处一直清纯到红润的笑脸,乘过了漫长时空的原始独木舟子,穿越了走向会聚的部落王朝史,北极的天蒂永恒,胜日的晴岚永恒,大地温热的脉搏永远跳动,民族的热血永远沸腾。在光华剪影中穿梭,一颗颗心从陌生走到相聚相思,无关乎时空结界里有形无形的屏障,无关乎太过复杂的政治和历史,无关乎一切一切的无关紧要,这份团圆祈愿永恒。
(指导教师沈宁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