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局”

孙道荣

每年七八月份，都会有很多大学生到我们单位应聘。作为主考官之一，我面试了很多求职者。他们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满焦虑和渴望，时时充满戒备，处处小心翼翼，生怕在某个环节出错而惨遭淘汰。

有一个经典的求职故事，某家公司要招聘一名高级人才，众多的应聘者在面试之后都未被录取，只得悻悻离去。最后一名应聘者走入总经理的办公室后，注意到地上有一个纸团，地毯上很干净，这个纸团与周围的环境很不协调。应聘者弯腰捡起了这个纸团。因为这个细节，他被录用了。这个故事广为流传，以致于求职者们在应聘尤其是面试时，对纸团之类的小东西都特别敏感：这也许就是招聘单位故意设的一个局？

作为主考官，我要告诉你，我们不设“局”。

如果你在面试的路上，遇到一位乞讨者，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那个乞丐不是我们的托。你给他一枚硬币，这是你的爱心，但是你不要幻想因为这个举动而在面试时被优待。

如果你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身边恰好站着一位孕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她不是我们的托。你为她让座，这是你的美德，但是你不要将她当成面试官或面试官的太太，而心怀希望。

如果路上你遇到一位迷路的老人，或者与家人走散的孩子，或者迷茫的流浪者，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们都不是我们的托。他们需要帮助，而你帮助了他们，这是你的人道，但是你不要指望因此得到回报，而且，最好不要因此迟到。

如果你走进我们的办公楼，发现垃圾桶边散落了几片垃圾，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不是我们故意设的局。你弯腰将它们拣起来，丢进垃圾桶，这是你的细心，但是你不会因此被加分。

如果你扶起了一把倒掉的扫帚，如果你擦干了桌上的一滩水渍，如果你也在面试考场捡到了一个纸团，如果你为主考官喝干了的茶杯里添了水，如果你发现我们的招聘材料里有个错别字并给予纠正，如果你注意到挂在墙上的时针不准确，如果正在回答问题时你的手机突然响了，如果某个考官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些都不是我们故意设的局，都不是我们面试的环节和细节。

是的，我们会问你一些很专业的问题，你的能力，你是否是这个岗位最有力的竞争者，才是我们最关注的。

在求职的路上，你所遇到的和没有遇到的这些，都不是我们的“局”，但是，我可以同样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的爱心、美德、人道、细心，这些都是你的素质。也许它不会为你的某一次求职加分，但它一定是你人生大“局”里，关键的一票。

编辑提点：高考结束后曾经流传一则新闻：一个考生因为做好事被新加坡一家学院录取。此后，有人指出这是假新闻。“好人有好报”是一种庸俗的道德观，而那些流传甚广的所谓“求职故事”更体现出一种道德功利和道德投机的恶俗心态。道理很简单：作为用人单位，自然应该选用德才兼备的人才。但是，作为一个人，要做一个有道德的人，不是为了道德能带来实际的利益，每做一次好事都能带来回报——这和没做一次买卖都能带来利润有什么区别？如果道德不能得利，就要抛弃道德吗？这样一种思维，对于道德建设的作用是喜是忧，应该不难判断。

张孟苏。一种道德功利心态：一，功利的道德心态。二，对于道德重建的急功近利的庸俗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