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人组到多人组

熊三平

尽管信誓旦旦地要重整前任里杰卡尔德的三叉戟，但当亨利和梅西毫无悬念地出现在了小鸟球场，担任巴萨左右边锋时，巴萨新任主帅瓜迪奥拉依然无法改变球队上赛季“客场虫”的老毛病。努曼西亚队老虎不出洞，将禁区拥堵得里三层外三层，联赛毕竟不是放开手脚打对攻的热身赛，全欧洲都知道怎么对付以巴萨为代表的三前锋打法球队——回缩半场、密集禁区、凶狠逼抢、伺机反击。

虽然上赛季弗格森和格兰特在卢日尼基球场上演了一场英超版的“433”对决，但新赛季开始后，两队却不约而同地降低了“433”出镜的几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C·罗纳尔多和德罗巴高挂免战牌，基本宣告了两队的进攻体系要重新设计。事实上，在英超的开局阶段，两队不约而同地采用了以数量弥补质量的手段：斯科拉里除了将乔·科尔推上陌生的前锋线，还将兰帕德、德科和巴拉克三大攻击中场全部派上，力求在失去高点的情况下以外围的轮番轰炸来弥补不足。曼联的“兵荒”更甚，由于首轮七名主力缺阵，弗格森索性把即将作为交易“添头”的小将坎贝尔派上首发，并难得一见地操练起黑风双煞时代后少见的“442”阵型。四年间，从竞相采用“433”到变相放弃“433”，水无常形、兵无常势的箴言再次得到了印证。

边锋物价虚高

去年夏天转会标王谁属？不少球迷可能脱口而出：托雷斯！事实上，仍有一位在转会窗关闭前最后时刻同以3800万欧元并列标王的名将，但在去年人们都已经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小飞侠”罗本在马德里的日子多半与板凳和理疗室为伍，除了下半个赛季争冠关键时刻的两次精彩头球。作为欧陆边锋中的佼佼者，罗本去年的遭遇令人瞠目结舌，但这还不是边锋缩水的极限。

切尔西为马卢达掏出了2400万欧元，结果自从莫里尼奥下岗后，法国人便成了受殃池鱼，后半赛季常常在预备队里厮混，新赛季上了斯科拉里清洗名单的他直到转会窗关闭，连个上门商量租借的都没有。28岁的年龄、不菲的年薪，谁还敢冒险去接这个烫手山芋？不独西甲和英超如是，意甲几支希望以边锋来改善球队进攻套路的球队也吃了亏，典型案例莫过于罗马队，招来的久利和埃斯波西托在无锋阵型中始终摸不准位置，今年夏天即被失去耐心的斯帕莱蒂一并送走。

今年夏天的欧洲转会市场上，边锋价格依然高得离谱，罗比尼奥以4200万欧元问鼎标王，俨然是八年前费戈天价转会“捉放曹”的翻版，而紧随其后的夸雷斯马（2460万）和本特利（2100万）别说声名有限，俱乐部生涯也没有值得炫耀的成绩。相比而言，身价仅600万欧元的多斯桑托斯看上去是笔绝佳的买卖，可想想墨西哥小将上赛季在巴塞罗那的表现，以及经纪人的煽风点火，托特纳姆未免乐观得太早。至于巴萨新引进的赫莱布，则更让人有理由质疑瓜迪奥拉和整个巴萨技术部门的眼光，白俄罗斯人在巴萨的攻击体系中，是充当组织者、突破者还是得分手？这个夏天身价在千万欧元以上的边锋不在少数，可米尔纳、梅内、塞尔希奥·加西亚和埃尔曼德等人，有几个拿出过与其身价相符的表现？

C·罗纳尔多被卡尔德隆追逐了整整两个夏天，始终只闻流言不见交易，除却皇马管理层的一系列公关失误，在技术层面上，皇马也早已是一支不再依赖边锋的球队。即便皇马在卢森博格执政时的动乱局面下，三前锋也是罗纳尔多、欧文和劳尔的准三中锋配置，而非两边一中的三叉戟模式。皇马近两个赛季重掌西甲霸权，依靠的仍是强悍的中路进攻，无论是上了年纪的古蒂，还是荷兰人斯奈德，均能从中路解决问题。事实上，自麦克马纳曼与卡洛斯陆续淡出皇马阵容后，向来只有左侧强悍的皇马已经有意无意地退出了豪门的“433”竞赛。

“433”成刻板教材

既然没有约定俗成的两边一中“标配”，那“无锋”也成为了“433”阵型演进的必然。罗马队在上赛季初以托蒂为单中锋主打“451”，后半程罗马王子负伤，则干脆派上德罗西、佩罗塔和皮萨罗三名标准中前卫，外带武契尼奇和小曼奇尼两个边路活跃分子，而把禁区前一整片开阔地带留给了对方后卫。乍看上去，这种放空禁区的战术过于消极，但事实上，无论德罗西和阿奎拉尼的大力远射、佩罗塔的强行突破和争点、皮萨罗的直塞，还是小曼奇尼的穿插内切，都能在对方防线里找到充裕的空间。他们在冠军联赛上的冤家曼联，也从斯帕莱蒂迫不得已的“发明”中找到了灵感，C·罗纳尔多、特维斯和鲁尼轮流突前担任中锋，对手既要忌惮这三人的高速突破，又害怕远离禁区会造成防线的真空。

新赛季主打“433”的球队，开局多半不顺，除了输球的巴萨，国际米兰未能从顽强的桑普多利亚身上全取三分也值得玩味。虽然当时莫帅心仪的夸雷斯马尚未加盟，但费戈与小曼奇尼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只可惜，这支习惯了“442”的球队多少有些水土不服，边路传中的任务多半仍由两个边后卫迈孔和马克斯韦尔完成，与上赛季如出一辙。而在无球状态下，两个边路回撤过深，斯坦科维奇对自己所充当的防守角色又不甚明了，只留下伊布拉希莫维奇在前场游弋，就算瑞典人单打能力无与伦比，面对一群后卫他又能如何处理来球？

追根溯源，“433”的集大成者克鲁伊夫无论作为球员还是教练，都没有就三前锋如何选材和站位给出明确答案。球员时代的“荷兰飞人”虽然担任荷兰队的中锋，但他的活动范围几乎涵盖了全场，当他离开中锋位置时，则有伦森布林克、勒普甚至内斯肯斯补上；作为教练，他在巴萨时让高中锋萨利纳斯居中，斯托伊奇科夫和罗马里奥分居两侧，看似三人均为纯粹得分手，但彼此间的传接策应却井井有条。

说到底，“433”并不刻板，就连非“433”不玩的巴萨似乎也忘记了，在里杰卡尔德担任主帅的头两年，前腰小罗是如何转型为左边锋甚至中锋的，禁区射手拉尔森是如何与埃托奥轮流担任右边锋和中锋的。即使莫里尼奥，也该回顾一下自己在斯坦福桥履新时，手下四大边锋伤的伤停的停，他硬是用凯日曼和古德约翰森等搅局型前锋，与德罗巴拼出了一个难看但异常实用的三箭头。

“433”洗牌大赢家

哈维当选今夏欧洲杯MVP看似偶然，却在无意间印证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中场组织者在球队中的作用将重新得到肯定。这也可以明白了当罗纳尔迪尼奥威风八面时，克鲁伊夫为什么站出来泼冷水：“巴萨的关键先生是德科。”巴塞罗那由盛转衰的两年，德科的状态也一路下挫，其中固然有伤病停赛和家庭破裂的客观因素，但习惯了攻防一肩挑的巴萨中场节奏失常、推进偏慢，却是不争的事实。

斯科拉里当年能不顾“黄金一代”集体声讨将德科召入国家队，在切尔西队升帐后依然念念不忘地将爱徒招致麾下，看重的自然是德科的协调能力。虽然巴拉克和兰帕德均以全能而闻名，但两人缺乏对局面的洞察和打破平衡的能力，英超首轮对阵朴次茅斯，德科上半场无心插柳地助攻阿内尔卡，下半场又自己远射破门，看似运气垂青，实则颇为必然。别忘了德科在西甲联赛上曾经有五个进球全是远距离发炮，继而折射破网，这可不是单纯用幸运可以解释的。切尔西在莫里尼奥执教期间，中场勇猛有余但灵气不足，这次补上一个智慧型的老油条，正是相得益彰。

如此看来，弗格森两年前砸锅卖铁拿下卡里克，托特纳姆宁可被耻笑为人傻钱多也要预订莫德里奇，就不足为怪了。比起靠青春吃饭、过着刀头舔血日子且行情一路看跌的边锋，投资运动寿命更长、身价波动幅度不大的中场组织者，不失为全球经济低迷时不错的保值方法。当然，前提是别像尤文图斯经理塞科骑驴找马那样，号称要拿下阿隆索却买进了波尔森，而他手头还有闹出“厕所门”丑剧的蒂亚戈和被第二次出租的阿尔米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