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晴
楼台亭榭轩馆舫,阁厢殿观廊厅堂。山峦峰岭巇岳脉,溪河湖泊江海洋。我愿站在历史的肩头,寻觅心中的桃花源。
海子这样说:“西藏,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没有任何夜晚能使我沉睡,没有任何一个黎明能使我醒来。”
只因这一句,我便爱上西藏。于是,我上路,千里辗转只为见识她出尘的美好,只为那心中的桃源。
偏行水路,黄河择舟。
邙山晚眺,洛浦秋风,铜驼暮雨。我路过洛阳,眼神无限地向前延织,拥抱着那九朝古都的风华绝代。龙门石窟的侧翼,是青草掩映的白居易的归处,他夜夜在星斗中仰望着龙门山色;略远一些的关林,有云长不肯翕合的双目,久久凝视千里之外的桃源。洛阳是一位踽踽独行的王者,身披说不尽的古典与沧桑,站在河畔,欲说还休地把千年默看。
耳朵挂着潮潮的风,左眼边是一条蜿蜒不止的青龙,没有名字,却使人欲罢不能地陷入它的葱茏。它是仙女私下凡间时匆匆丢下的青绦吗?
灞柳风雪,金练夕照,平川烟霭。是中了那易水的蛊吧,站在摇摇的船板上只是回首,只是遥望。我知道的,李清照的愁,楚霸王的痛,李后主的忧都不属于这里。在这里生根发芽的,只有瑟瑟寒风中,荆轲不肯回首的背影和“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短歌背后只可意会的悲壮;寂寂长夜里,李白千里辗转仍不肯停歇的佩剑和邀不来月宫桂子的一盏清酒。易水是一个把弄着残灯的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却有道不明的孤寂与凄凉。
眼前,江水滔滔,若爽朗长笑;手边,短流汇奔,有着巧笑嫣然的美丽。偶尔一朵浪花开在礁石边,礁石回馈她一个憨实的拥抱。
火舞黄沙,燕赵悲歌,敦煌传奇。浑浊的沙土气息暴露了黄土坡的身份,我伸手去抓它,它只用细细的牙齿咬了我的手。极目间,数不清的传说从那一边风尘仆仆地赶过来:那些西出阳关的商旅袋中的中原烈酒,那些马背上睥睨天下的大汗子孙背后的箭翎,那些唱着骊歌的猛士腰间的弯刀……我身处其中,贪婪地捕捉着风尘中隐匿千年的讯息,聆听着沙土中埋藏数载的故事。黄土坡是位黑衣刀客——拿着秦王击破的缶,挥着无人识晓的刀招,用黑巾掩着眼角盘蜷的疤,冷漠神秘而悍勇。
近了,近了,果真是近了。
那些在心中已经稔熟的名字,就这样降临:拉萨,墨脱,色林错,唐古拉,巴颜喀拉,格尔木,雅鲁藏布……一个,一个,全都鲜活起来,我欣喜但不狂热,只是静静地,张大双臂——
拥抱天下。
一路走来,我已深醒,西藏并非我唯一的桃源。那些被历史与文化浸润的风景,那些被传说与时代勾勒的地方,便是我的桃花源。
我愿云游天下,用双脚丈量五万里锦绣山河,用双眼探视九千尺文学史诗。站在历史的肩头,遥望千秋,拥吻桃源。
(本文获“恒源祥文学之星”中国中学生作文大赛全国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