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抄

赵　瑜

赵瑜，河南兰考人，毕业于河南开封师专。在媒体工作多年，已出版长篇小说《我们都是坏孩子》《我鄙视你》，散文集《小忧伤》。

星座：白羊座

血型：O型

中学时的职业梦想：医生

中学时最喜欢的学科：数学

寄语中学生：中学时代是一个适合做梦的年代。但是，只有为自己的梦想准备好土壤和肥料，才有可能长成大树。

同学们都走了，我因为上课画语文老师屁股上的补丁，被罚抄课文。这也不是件坏事，最多晚点儿回家，回家早了，母亲老是让我喂羊或在厨房里干杂活。

我习惯一开始写大大的字，一页纸只能抄完课文的前半部分，第二页便要写得小一些，挤挤的，看起来像是很认真的样子。有时候，我会故意漏掉一段，第二天来验证老师会不会发现。黄老师总是草草翻一下我的作业本，面无表情地用红笔画一个对号，算是对处罚的验收。

老师没有发现我“作弊”，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快乐，很想与人分享。我就和同桌蔡艳美说话，可我刚刚捂着嘴凑到蔡艳美耳朵边，就被一个粉笔头击中。黄老师是有这样的“绝技”的，背地里，我和同学们都叫他“一阳指”。上课时，不管谁打瞌睡、咬耳朵，只要被他发现，他从不下讲台，把手中的粉笔掰下一小截，用食指弹出，百发百中。

然后，黄老师继续讲课。这一节我们学习唐诗，讲到“洛阳亲友如相问”，黄老师停下来，很深情地说他去洛阳看牡丹的情形。牡丹，对于我们这些乡下孩子来说是陌生的，于是，有同学发问：“黄老师，牡丹是你家亲戚吗？你为什么要去看她啊？”这是个一贯捣蛋的孩子，他有一次写作文说自己的理想是当自己的爹，那样的话就不用挨打了，结果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

黄老师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站起来说：“牡丹是俺家后面咸萝卜叔家的二妞，小名叫羊粪蛋，大名叫蔡牡丹。她才不会是黄老师家的亲戚呢，是不是？”

我的话刚说完，全班同学笑成了一阵风，通通刮倒在桌子上。

黄老师的粉笔头“叭叭”地射向我和捣蛋鬼，然后把教科书往讲桌上一摔，说：“赵利顺、董上树，你们两个给我站到外面去！”

下课后，照例要罚我们抄课文。我知道会这样，黄老师想不出更特别的办法。这一课太简单了，只有四句诗，他便让我们抄满三页纸。

抄到最后，我和董上树两个人讨论这首诗中的辛渐是谁。我们俩虽然同一个村，但我家在东头，董上树家在西头。我说这个辛渐可能是我们东头的甘辛渐，他是个光棍。董上树说是他们西头的董辛渐，那家伙是个小偷。我们两个为自己的恶作剧想法得意地大笑，后来，觉得无聊，我模仿这四句诗写了一首“七绝”：“暖雨过河夜入董（我们村叫董堂，为了字数一致只好‘简称），下午留人抄写苦。家后牡丹不要问，一片饼干在水壶。”我把自己的作品也正正经经抄在作业本上。第二天，黄老师照旧瞥一眼，画个对号了事。

此后，我像是着了迷，专门在课堂上搞小动作，获得黄老师准确的粉笔头打击，课后少不了被罚抄课文。我先后模仿过古诗文、鲁迅先生的文章乃至教材上所有的文体。

私下里，我和同学说黄老师的坏话：“黄老师不认真呀！其实，我每一次都没有照课文抄，要么多写一段，要么少写一段，要么自己瞎编一段，他都看不出来。他只会读课文、甩粉笔头！”我一说，大家自然随声附和。有人说，黄老师不但改作业不认真，还吃大蒜呢！还有人说，黄老师的父亲死了，他跪在地上哭个不停，别提多丢人了，鼻涕一大把。

哈哈哈，我们大笑不止，直到黄老师咳嗽着走进教室。我们说的话，大概黄老师全听到了。

那是一个多么窘迫的瞬间啊，从那一刻起，我暗下决心，背地里不能再说别人的坏话。黄老师的眼睛红红的，我们以为，他一定会借故打我们。可是没有，他手上连粉笔头都没有。

我一时不能适应黄老师的温和，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暗想，他一定在琢磨最厉害的处罚方式。黄老师一挥手让其他同学散去，教室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啊！我突然害怕了，不停地揉眼睛，说：“黄老师，我不是故意要说你坏话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黄老师笑了，拍拍我的肩膀说：“你们说我什么坏话了？我没有听到啊！明天一早起来，带一个饼子，和我去乡里参加作文比赛，我骑车子带着你。”

我愣住了，说：“我不会写作文。”

黄老师又笑，说：“你每一次抄课文时自己乱写的都行，这一次，你就当是我罚你抄课文吧。”

我得了个鼓励奖。

后来，我经常在别人打闹的时候安安稳稳坐着抄课文，黄老师却再也没有处罚过我。

【路子对你说】

2008年的5月，是弥漫着爱和感动的5月。

“五一二”大地震后，通过报刊、电视、网络，我们无数次为灾难中的人们表现出来的爱动容；同样，我们也为同胞们空前团结、无私援助激动。好几次，在文章和电视节目中看到、听到这样的感叹：这次灾难，让很多人改变了对年轻人的看法，以前我们老说“80后”、“90后”纯粹注重物质，他们自私，不为别人考虑，可在救灾中，大量的志愿者甚至十万官兵中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啊！

也许，爱是人的一种本能，到了一定的阶段，年轻人自然会把担子接到肩上。爱的教育，也是悄无声息的，真正起作用的不是刻板教条的灌输，而是行为的示范。

《母亲》一文中所说的“面对苦难挣扎着活下去的勇气”，是支撑中华民族绵延壮大的力量，也是我们这个民族可贵的精神和品格，一代代传承发扬，不会被任何灾难摧垮。相信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赛场上，我们的体育健儿一定会向全世界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