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患的烦恼

任　彦

10月的一天早晨，印度首都新德里市副市长巴吉瓦正在自家二楼阳台边看报纸边吃早餐。突然窜出一群猴子,向他发起攻击，撕扯他的报纸，抢吃他的早餐。巴吉瓦起身驱赶群猴，慌乱中不幸从阳台跌下。次日早晨，他在医院不治身亡。

巴吉瓦的意外死亡引发了人们对猴患的愤慨。一时间,猴患成为印度政府、媒体和公众谈论最多的话题之一。

如今新德里的猴子越来越多，其活动区域也不断扩大。

不仅私家宅院受猴子袭扰，就是戒备森严的政府重地也不能幸免。不久前，提斯哈扎里法院区突然闯进几十只猴子，见人就咬，见吃的就抢，见文件就撕。多名法官、律师和打官司的人在开庭时被咬成重伤。总统府和国防部等中央政府重要机关所在地区，更是猴子作威作福的天下。几年前的一个深夜，一群猴子闯入国防部机要办公室，把一些国家机密文件撕得一塌糊涂，第二天还堵着门不让官员进入办公室。总统府也是经常遭到猴子的“入侵”。

我到喜马偕尔邦首府西姆拉采访时，同行的一位朋友在一处旅游景点曾遭猴子的袭击,眼镜和相机都被猴子抢走了。当地旅游部门为了避免游人遭猴子伤害，要求各景点必须向游客提供防身的棍子。据报道，北方邦首府勒克瑙一所学校最近在学生上课时猴子竟闯入教室，不仅抢走了孩子们的饭盒，还把他们的书本撕得粉碎，最后霸占了校园，既不让孩子们走出校园，也不让外边人进来。直到警察出动，猴子方才散去。

猴子在印度之所以成“患”，与猴子在印度的特殊地位有关。印度教大神之一哈努曼就是一只猴。因为哈努曼代表着正义和勇敢，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哈努曼神像。印度人认为猴子是哈努曼的化身，因此对猴子都敬畏三分。即使猴子不断侵扰，多数印度人也只能忍气吞声，唯恐得罪猴神哈努曼。

印度的猴子主要有恒河猴和长尾叶猴两种，总数约在500万只以上。为祸四方的多是恒河猴。据统计，这两种猴子大多生活在远离森林的城市、乡镇和农村。新德里就有上万只猴子。

30年前，印度的猴子没有这么多，因为那时每年要向美国出口10万只猴子。这些猴子到美国后多被用于实验，印度人不愿意猴子遭此命运，便上书政府要求禁止猴子出口,结果在1977年，印度通过了禁止出口猴子的法令。

由于猴子地位特殊，各地只能使用其他招数来制服猴子。新德里市政府决定将猴子“流放外地”。今年早些时候，新德里首批300只短尾猴被运送到中央邦的森林地区，新德里市政府还专为猴子特拨了5.4万美元的“安置费”。此外，新德里市政府还“聘用”了长尾叶猴给政府要地“看家护院”。据说长尾叶猴是恒河猴的天敌，恒河猴见到长尾叶猴就跑，因为长尾叶猴见到其他小猴子后，最惯常的举动便是先劈头盖脸掴一耳光。

旁遮普邦政府兴建“猴牢”，专门关押那些好勇斗狠、野性难驯的猴子。喜马偕尔邦政府要给6万多只母猴做绝育手术，以防“后患”。但西孟加拉邦政府和中央邦政府认为，给母猴做绝育手术还不够彻底，只有给公猴做绝育手术才是治本之法，于是这两个邦派出捕猴大队，专门抓捕公猴，然后施以手术。

对各地采取的措施，印度灵长类动物学家伊克巴尔·马立克不以为然。她认为“以猴制猴”是“愚蠢之举”，因为小猴子们可能会怕叶猴，但它们也只是挪到城内其他地方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猴子和叶猴很可能和平共处。同时，拘捕叶猴还违反了印度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令。给猴子做绝育手术虽然能控制猴子数量的增长，但会对生态平衡造成破坏。

专家认为,猴子在城市中作祟，反映的不是猴子要与人类作对，而是人类的发展侵占了猴子的家园。猴子原本生活在森林，但森林遭到大面积砍伐，猴子无处觅食，只好进城向人类讨要。人类的施舍不能满足需要，它们便使用暴力。将猴子放归山林是一个较稳妥的办法，但同时也要好好经营山林，否则，猴子还会重返城镇。

（选自《人民日报》）

编辑提点：

人和动物近在咫尺而又能和平相处的，恐怕只有宠物了。但即便如此，流浪宠物问题也成为很多城市的大麻烦。是谁让人类面对“猴患”进退两难的？当然不是猴子，而是人类自己。猴子在城市中为患，是猴子在入侵人类的生存空间吗？当然不是，是人类首先侵占了猴子的爱园，“侵入”城市的猴子不过是流离失所的“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