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明
经常疑惑:如今还有没有人在用干净、漂亮的汉语写作?
是否有那样一种人,坚定地只写自己真正想表达的感受或想法,即便无人喝彩,也仍然心怀虔敬和慈悲,而不是把语调转为嘲讽甚至是嚣张?
我深知自己远达不到那样的境地,却喜欢看这种风格的文字:干净、地道、暢达的汉语,端庄、冷峻却又不失幽默的语气。它们最能让我迅速地进入到阅读的状态,而不是浏览或调笑。
《世说新语》就是这样一本好书。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点评得很精当:“记言则玄远冷峻,记行则高简瑰奇,下至谬惑,亦资一笑。”
人情相去不远。倘若100 年为一代,每代人派一名代表,在历史长廊中列队而站,那么我们即使是和孔子,也不过就隔了20多个人。前人的痛苦,痛到今天都没完。
从每个单独的人的体验来看,我几乎不相信有所谓的历史进步。苏东坡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他无非是不用电脑打字罢了。
回到《世说新语》。《任诞》篇有云:
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为何入我裈中?”(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特别爱喝酒,举止放荡不羁,有一天在屋里脱光了衣服。别人看到了都嘲笑他。刘伶却说:“我以天地为家,以房屋为衣裤,各位又为何闯进我的裤裆来?”)
此事和今日之“艳照门”有形似之处。
然而陈冠希还没有出息到像刘伶那般潇洒。假如现在再写一本新《世说》,不知那讲故事的人,胸怀是否还会像刘义庆和他的门客那般通达。